京都发生的那些事,一丁点儿都没有影响到沈离憾和季柒的日常生活。
柰州这小小的边陲州府,竟然也慢慢汇集了众多人物。
来的人再多再杂,也跟安稳度日的沈离憾季柒没关系。
自从秦棣带妹妹来了一次尬里尬气的交谈以后,沈离憾是迁怒得光明正大,再也没赴过秦大公子的约。就是秦大公子亲自前来,也不是回回都见。
当然,明面上的理由是季柒想吃蘑菇了,她们在研究怎么种蘑菇。
秦棣自然感受到了沈离憾的避而不谈,知道壑弟是对妹妹秦棠有点意见,不愿意见她,连带着他这个不知所谓几次想要说和的兄长,也避而远之。
其他的事情倒没有什么变化,只每每他想为妹妹说几句好话,让季柒多带着她看看世面开阔眼界,话还没说出口,总能精准地被壑弟捕捉意图,说完正事就把他扫地出门,完全不给他一点儿机会,顶多就是告诉他再忍两日,定会有个结果。
周沢也围观了几次,实在忍不住劝自家傻大个表哥:“你有没有谱啊?表哥,真不是我说你,你明知道她们合不来,何必要把她们硬凑在一起。”
秦棣怅然若失,语气有些苦涩:“弟妹有大才,我想棠儿跟着多学点,怕她老关在家里性子关左了。”
“秦棠不愿意学,叶夫人不愿意教,便是叶兄,更不愿意自家娘子受委屈。你还没发现吗?”周沢没好气的说,他
自幼和表哥亲密,说话也不避着,很是有直言不讳的样子。
“况且,大表妹虽礼仪无甚差错,但言行间颇瞧不上叶夫人的样子,你还想让叶夫人带带她?我的表哥呀,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看见秦棣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在那里自欺欺人,周沢忍不住给他来了个暴击。
秦棣讷讷不能言。秦棠性子不是他以往以为的那样温婉贤淑,反而因为自己和父亲的宠溺,有些执拗。这些他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才替秦棠担忧,季柒已经是他知道的妇道人家里最恢宏大气的一位了。依他和壑弟的关系,他想赔上脸,央求壑弟帮个忙。
可壑弟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宁愿多让他几分利,帮他多找几条路,多耗费心神,也不愿意让弟妹去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
他为壑弟对弟妹的爱重而高兴,也为妹妹秦棠担忧。
秦棠一点儿也不为哥哥的心意感动,什么叫“棠儿你久在深闺,都被嬷嬷教傻了,叶夫人有大才,你学到人家一分,就够用了。”
她哪里比不上那粗鄙村妇?听说还是山女,她这样的大家小姐,怎么能自降身份学个山女?
即使话没说出口,秦棣也能看出秦棠的不屑,气上心来,又只能暗暗憋下,还是苦口婆心劝她:“季老板送你那么多次点心,你也给她回礼了,不是挺好,怎么见到人你这么别扭?”
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秦棠羞
怒恼恨,知道自己一直误会了,气得回屋哭了一场,等过两天知道叶壑夫妇委婉拒绝再会,更是在家砸了好几次瓷器。
秦朵没暗爽多久,就在后花园被周沢堵了个正着。
“阴谋诡计,不是君子所为。”周沢告诫她到。
“表哥说什么?我听不懂。”秦朵自然是不会认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憋了一肚子坏水。
“叶壑不搭理秦棣的事,秦棠怎么知道的?她怎么总能在后宅听到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周沢无奈,小表妹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这话可是奇了,姐姐院内,那是京城有名的教养嬷嬷调教把持,我们这种山野村女,哪里插手得进去?”秦朵冷笑了下,也不上钩。
“表妹自幼失慈,何必对她如此苛责?”周沢还是接着劝到。
秦朵这样的话从小听到大,也有了免疫力,“姐姐自是什么都好,父亲疼爱,兄长护持。哪里有人敢苛责她?”
小周氏的管家权还在手里,但秦家的生意家底都交到秦棣手里了,处理起府里事情来不免捉襟见肘,秦棠的份例从来没被克扣过,又有秦知府补贴,侄儿周沢那是要照顾好的,也不能去找秦棣要。只能在自己儿女身上抠抠,勉强维持个大家模样。
秦柃敢怒不敢言,在家窝着也不出去见狐朋狗友。秦朵就更低调了。
如今周沢看来,这小姑娘的首饰衣衫略有些简薄了。他若有所思,突然问到:“
所以你一直嫉妒表妹?”
秦朵瞬间爆炸:“嫉妒她蠢?我有什么好嫉妒她的,我等着看秦大人和秦公子自食其果。”
这怨的不只是秦棠,根源还在秦知府身上。
这话一说出口,秦朵也没什么顾忌的,“是,周公子慧眼识真金。我就是在这中间添砖加瓦了你能耐我何?禀告秦知府,一碗药死我?快去,请便。我看不到秦家人那娇柔做作全天下都要害他们的姿态简直高兴极了。怕我娘害他女儿,娶她做甚?如今好了,秦棠这样的性子,可是秦家父子俩一手养出来的,跟我们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话憋了十多年,终于说出口了。
秦朵是又畅快,又悲哀。自欺欺人的还有小周氏,青春错付,枉做贱人。
说完她扭头就走,生生憋住涌上来的眼泪,不让周沢看见。
走得太急,自然也没看见花园院落角里逮蛐蛐的弟弟秦柃。
秦朵心里不得劲,一番怒吼出来也没减掉几分悲伤,也没多想,牵了匹马,就夺门而出。
秦柃紧随其后,自家这小姐姐,想的倒是多得不行,人生在世,哪里有那么多不忿。娘亲自己都不生气,她倒是气得不行。
虽然她总是嫌弃他脾气暴躁,说他冲动鲁莽,可是脾气再好也没用,父亲喜不喜欢的,他总要自己爽了才算数。
姐姐负气出走,他是男孩,总不能看着她瞎胡闹,得追上来,不管她领不领情,都得看着她
。
秦朵虽心情不平静,但还没有丧失理智。牵马出了内城才开始策马狂奔。
都走了一段路了,自然发现了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秦柃。
哭笑不得,她刻意放慢了脚步,等到倒霉弟弟跟上来才加速跑走。
骑在马上风很大,吹得秦朵头发散乱,思绪也一并被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