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吗?当然很难!
这世上哪有人会不爱沈离憾呢?她睿智机敏,身手了得,为人风趣,她坚韧不拔,像一株修竹,自有傲骨。她武能上马平天下,文能提笔定乾坤,文采学识谈吐无一不优。和这样的人朝夕相对,哪能不沦陷,况且,她一颗心明明白白捧出,一腔赤诚点点滴滴倾洒,季柒怎么能不爱她?
可是沈离憾的预感没错,她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能爱她。
这是世界倒置也不可逆转的真理。
季柒自然是想逃避的,能逃过一天是一天,说不定拖着拖着沈离憾就不喜欢他了,就去喜欢一个会爱她宠她什么都对她好的好人。
那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隔着世界屏幕看她永远幸福。
只是这个人不能是顾飞笙。
“你是不能爱还是不能说?”沈离憾哪里容得了他退缩,上来又一记直球。
季柒好笑,“你怎么这么自恋,就不能是我不那什么你吗?”
沈离憾心中无语,你连不爱我都不敢直接说出口,再看你平时生怕我冻着渴着饿着的上心模样,这是能不喜欢我的样子吗?她也不拆穿,就着这话往下说,“你最好还是爱我吧,这样你的日子还能好过点儿,不然平白无故和我这样睚眦必报的小心眼一辈子,耽误你再寻良人。”她也故意逗季柒。
“知道自己什么样就好。”季柒倒是没听出来她的试探,在他心里,自己肯定是要陪沈离憾
一辈子的,沈离憾幸福终老他才算全身而退嘛。“寻个什么良人,我们师门密令,要以大业为重,谈个什么恋爱,耽误我们功成名就。”他眼珠子一转,就找到了个借口。
沈离憾乐了,这可是个新说法,“这么说,你们师门都是独夫孤女?”
“那当然!”季柒谎已经编到这份上了,当然要一以贯之。“我们师门好汉三千,个个都是光棍。”对不起了师哥师姐导师助教,咱们研究古代蓝星文化的人,要有点牺牲精神,反正也只是任务世界嘴上说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一定不会成真的。
“季大公子这般惊世才华,令师门可曾史上留名?”沈离憾逗季柒简直上瘾,明明外面有那么多事等着她定夺处理,她还有心思在家逗季柒开心。
“史,史书……当然没有,我们师门如此隐秘,当然是要多注重下保密的,殊不知多少奇人异事就是吃了轻信他人的亏。前朝盛传天神下凡的那两位说不定也是我的同门呢。”季柒煞有介事的编着,越编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干脆一拍脑门子,接着往这个方向编了。被坊间议论百年,纷纷以为其是神仙托生的是前朝被尊称为晟朝双璧的文丞武宰。往事越千年,那些往日英杰如今皆已是历史长河中泛起的谈资。
记得剧本开篇赞靖太祖豪义,鄙薄前朝末帝倒行逆施时还提过,前朝也曾人才济济,晟
朝双璧美名远扬,前朝镇国大长公主也是女中英豪,更遑论末帝失齐鹿天下共逐之的群雄并起的往日胜景。
季柒自己也算站在巨人肩上摘柰果的奇人,假托个隐士门阀的出身,倒也有可操作性。
瞎话真是张口就来,沈离憾心里有点憋闷。
这话一听就是编的,沈离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笃定,但这是她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印象。如果沈离憾这时候恢复了记忆,自然是会知道自己为何这般言之凿凿。
说到这些,除了沈离憾,就是正在一路往柰州奔驰而来的阿黛娜最有发言权了。
阿黛娜毕竟是南王后裔,南王和那两位的关系虽说不上错综复杂,但也是牵扯不清,不过是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他之类的麻烦事儿。但论对晟朝双璧的了解,南王这个老对手认第二,普天之下没人敢认第一,就是当时扮猪吃老虎的文丞弟子晟帝,也不敢说了解这个老师超过有宿怨的南王。
实则,宁王沈离憾再怎么天资聪颖,发配之南疆就藩时也不过是个稚龄小儿,哪有振臂一呼天下交相辉映的本事,还是因为种种奇遇,获得了部分隐秘师承。这也是后来阿黛娜对其忠心耿耿,至死不渝的原因。只是这些细枝末节,是不会出现在剧本大纲里的。季柒自然也无从得知。
如今这些前尘往事尽已封尘,等闲不会有人提起,阿黛娜自然也想不起来这些细节。
虽
然阿黛娜和卫鑫在京都宁王府和静安公主狭路相逢,但所幸结果不算太差,双方也算达成了和谐友好的共识。静安公主规劝的话,卫鑫不以为意,阿黛娜却不能不放在心上,她要死要活非要追出来也是因为心神不宁到了极点。不仅是担忧主上,更是担忧这卫大傻子没找到主上把自己给搭进去。
卫鑫虽不知道阿黛娜这样紧张的具体缘由,也能大概猜个方向,他和阿黛娜心心相许,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要不是宁王失踪得突然,说不得两人水到渠成自该三媒六聘结为夫妇。只不知阿黛娜是怎么想的,或者南州习俗不同?
卫鑫脑子里除了生意经装别的东西纯属竹篮打水,进去就漏,他还羞涩难当的想和阿黛娜捅破窗户纸。哪里知道阿黛娜满脑子都是哪来的刁民要害我主上?
马车疾驰之下,再好再舒适也有限,卫鑫看阿黛娜默不作声地想事情,就从隔柜里掏出茶壶茶杯,要给她沏茶。为了避免路上颠簸,这些茶具多是造型独特或材质特殊,不是镶嵌卯合就是磁石吸附,可谓想尽千方百计要让乘车人舒服点儿,如今卫鑫这样细细料理起来,不觉繁琐,只有满心欢喜。
卫鑫欢喜得紧了,差点乐极生悲,被急停的马车一晃,险些泼了自己一身茶水。还不等他开口问询,阿黛娜勃然大怒,怎么发个呆的功夫,卫大傻子还能把自己烫着了
?
镖头前来回话:“掌柜的,前方有官差的马车翻了,好像是,是姓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