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漠然的睡容出现一丝波动,先是眼帘,从原本紧闭的状态开始微微颤栗,睫毛聚拢,而后不规律的紧缩、煽动着。床边人呆呆看着,几乎是欣喜的扑入榻上人怀里,发出一声类似啜泣的笑声,有些诡异。然后青年原本在波动间就不安焦躁的眼睑,猛地睁了开来,——瞳孔雪亮。
红漆木。鸳鸯枕。凤头被。青纱帐。
这是哪里?
季太初转了转眼珠,无声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头顶忽然降下一片浓郁的阴影,是谁的墨发遮挡了他世界的光亮?季太初敏感的皱了皱眉,眼尾一抹犀利的光闪烁。
“……你醒了。”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耳畔,酥麻麻的,肌肉像触电了一般响起一片欢快的颤栗,汗毛兴奋的耸起。季太初觉得尴尬且讶异:他竟然……硬了。只凭对方一个声音?这看起来不应该是出现在他身上的戏码吧?!
“你终于醒了,太初!”声音的主人百感交集,伸出双臂将他的头紧紧抱在怀里,淡淡梅花香,一分清幽,澈如秋水。太初喉结上下滑动,微微眯起眼,视线聚焦,终于看清楚对方的脸:杏花眼,芙蓉面,眸光迷离幸如水玉,云眉楚楚摄人清魂,好一张柔而不骄的美人面……
“你……”太初下颚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从几近干涸的嘴唇里艰难发音。连日不曾开口,那声音甫一滑出喉咙他就预感不会好听,果然,黯淡沙哑的像是吞了几斤沙砾,把嗓子都剌坏掉,他只发出一个音就住了口。
苍天,实在太难听了……
专心抱着他的美人竟然完全不介意,还抱的愈发是紧,太初想起那些仿佛年代久远的记忆,其实也不过只过去了将近一年罢?如今想起来,却为何只觉迅速的像过了一生。太初顿了顿,复又开口,平静的唤出那久违的名字:“小雅。”
——当时风头正盛的人物。
——凤阳门门主,凤淮恙。
怀抱微微一颤,人像是愣了一下,反映过来后指尖儿猛地一紧,下意识把他扣进了怀。太初的鼻尖撞到那抹并不算精实的胸膛,丝丝缕缕的美人香滑进身体里,莫名其妙的他下体又胀大几分,在光滑的绸缎被里凸显出一个起伏,尴尬有之,暧昧更甚。
“……太初。”凤淮恙拥着他,眼神晶亮。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才是他现在唯一关心的问题,季太初似微微叹了口气,慵然的任他抱住倒入怀里,“是你救了我?”“我的人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他说,五指瞧瞧滑进季太初的指缝里,软软擒了住,温顺的握紧,湿漉漉的嗓音贴着季太初的耳膜说道,“一直一直。”
“我睡了多久?”第二个必须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季太初眼角闪过一丝微妙的光。错觉吗?为何总觉得凤淮恙与以前不太一样,似乎更……主动了?
“三个月。”惊人的答案,季太初原以为最多不过十天半月,哪曾想这一醒来,竟然已隔一秋。艳殊到底对他下了什么魔咒……凤淮恙在他耳边低低的笑,五指张开隔着薄被抚摸季太初赤裸的身体,他似乎是注意到了季太初的身体变化,于是有意无意的在那附近绕圈子,偶尔不轻不重的摁一下,看似无心,却能感觉到季太初倏然紧绷的身体。
“……你这是在,勾引我?”不是没有禁欲过,甚至比这更为漫长的无性时期他都曾试过,但是身体突然间变得如此更为敏感,或者说变得充满了欲望更贴切一点。他从不是个卫道士,也从不认为在有限的生命里放纵享受是个罪过,但是像今天这样赤裸裸被别人挑逗,尤其对方还是曾经在他身下咿呀艳语满脸桃红的情人时,那种感觉,不是一般的新鲜……
太初眼底浮起一片醺人的光色,欲潮上涨时,感觉体内似蕴藏了无限的爆发力等着他来开拓,火热的脉络烙铁一般烧灼着他的肌肤,他的心跳狂暴如雨。
怎么回事?
“喜欢你的新身体吗?咯咯……”那是艳殊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狰狞的笑?!太初浑身一震,继而感觉自己昂扬的部位被一方潮湿温热所含,低头,竟看到凤淮恙漆黑温润的发髻,在视线当中随着某种吞吐的动作前后摆动。
“唔啊……”绵密的快感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轰隆一声爆裂开来,随之而来的是躲避不开的亢奋与热烈,周身血液奔吼着潮水一般挤到头顶。
太初的眼眸漫起一片大雾,朦胧中,一道冷光滑过。像是身体里蕴藏的无限力量被突然激发,他的行动远远快于思考,猛地挺身一把揪住凤淮恙的长发,近乎粗暴的拖到自己怀里,颀长手指驾轻就熟的摸上对方身体,“哧啦”一声干脆利落的撕开外衣,两具赤裸的身体咿呀呻吟着滚落进帐幔深处,随后响起的声音,是彼此都曾经熟人于心的记忆……
——喜欢你的新身体吗?
——咯咯,那种力量,很迷人吧……
——你会爱上它的,因为它可令你凌驾于万物之巅。
——我的小初儿,小初儿,我就知道我的儿子,一定一定可以成为天下第一。
那个声音像诅咒一样撕缠着他的听觉,他试图用激烈的欢爱来阻挡,可是越抗拒,那咒语就听的越清晰,让人头痛欲裂。
不能这样下去……
太初扭头,床的对面竖着一面雕花铜镜,光华可鉴。他愣了愣,注意到那面硕大的镜子里正映照着一对赤身裸体勾缠不休的男人,下面的人面色酡红咿呀浅吟,身体被弯曲到某种不可思议的程度,柔韧的腰肢款款摆动着……在那人身上正激烈动作的,不正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