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后,扶楹迫不及待地将风筝线牵在手里,而后便跟着跑起来,好不惬意。
矛隼状的风筝在扶楹手里越飞越高,而风筝线如席玉所承诺的那样,不管扶楹是不是不小心松了手或者被绊倒摔跤,从始至终,一直没有断。
扶楹第一次体会到放风筝的完整乐趣,而不是被训斥的害怕和胆战心惊。他边带着风筝跑边看向席玉,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正专注地看着自己,扶楹心跳忽然加快一拍,让他不自觉地想要向席玉奔去。
而后,等他跑累了奔到席玉身边,席玉早已拿出了一把萧,这些天他想办法弄进这冷宫不少好东西。
如此良辰美景,自然要有音乐相伴。
席玉自然是不会这劳什子乐器的,但是原主会,席玉将萧递到嘴边,自然而然地吹奏起最为熟练的曲子。
见扶楹眼神发亮地看着他,他便停下来手把手地教着扶楹吹奏,可扶楹脑子里少了根弦,自然吹得一塌糊涂。
仙乐也变噪音,然而席玉也不恼,反倒觉得有趣,两个人相视一笑,曲子却吹得乱七八糟……
另一头,叶维风被朝臣的上谏吵得头疼快发作。
“皇上,还请快下决断,此事绝不能再拖了啊!”
一个个摆出忠臣的模样,让叶维风碍着面子也无法奈他们何,一桩桩一件件,叶维风如何不知道事情紧急,需要处理。
然而这群老臣却只知道碎碎念叨,只向他提出问题,却丝毫不为他想解决的办法。
要是席玉在就好了,要是席玉在,他总有办法应对这群顽固的老臣,通常他几句话,便能四两拨千斤,让他们主动告退,而后席玉便会用手帮自己按摩头皮,哪里会头疼至此。
更别提那些劳什子急事了,席玉总能找到恰当的解决办法,自己半点心也不用操。
席玉……
意识到自己在想谁之后,叶维风脸色一变,像是如遭雷击,席玉席玉,全是席玉,在潜意识里,他竟不自觉地在想他。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起,叶维风整个人不由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定是头疼到神志不清了,“来人,把我的披风拿来,出去走走。”
“诺,皇上。”身边伺候的太监殷勤地为叶维风披上披风,叶维风这才起身,出去逛逛。
被微风一吹,脑子才终于清醒许多,头也不似刚才那么疼了,叶维风整个人松弛下来,漫无目的地信步而走,一时之间竟不知走到何处。
突然间,叶维风听到一阵箫声,致使他忽然顿住了脚步。
只因这箫声实在过于难听,让人想忽略都难。
“去查一下,是谁在吹奏,这宫里竟还有技艺这么差的乐师。”叶维风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而后,还没等宫人行动,叶维风便听到一阵愉悦的笑声,让叶维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这正烦着呢,这宫里竟还有人如此之开心,叶维风正想走进去,瞧瞧到底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
然而他刚迈出的脚步却忽然一顿,只因他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曲子。
那是席玉曾经为他写的曲子,这天地之间,只为他而作的,独属于他叶维风一人的曲子。
而如今,席玉将这首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曲子,教给了别人,叶维风的心上像忽然被人挖了一个洞,风透过去,让他整个人都被浸在了凉意里。
“皇上,这是冷宫,里头估计是席大人和……”宫人开口回道,然而在观察到叶维风可怕的脸色后,忽然噤声。
叶维风的脸色阴沉地可怕,他快步走到冷宫前门,然而在那首熟悉的曲子再次响起时,他却忽然有些不敢推开这道门。
他在害怕……害怕打开门,里头的场景真如自己想象得一般。
他怕席玉不再是他一人所有,正如这曲子一般,不再为叶维风所拥有独占。
然而内心的驱使还是让叶维风打开了那道门,他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很害怕面对,门也只被打开了一道缝,你甚至无法分清那门确实由叶维风打开,还是由风吹开的。
席玉背对着叶维风正在教人吹奏这首曲子,他教得太过认真,以至于他竟然没有发现叶维风的到来。
而被他手把手教着的那个人,叶维风忽然咬紧了牙关,那张脸与他如此相像,是他的九弟扶楹。
他学的,是席玉曾经为自己而写的曲子,叶维风忽觉喉咙中涌出一股咸腥之感,让他几乎快要站不住。
“皇上!”紧跟着的宫人呼喊道。
叶维风却忽然摆了摆手,而后用手捂住胸口,用力压下口中快要涌出的鲜血,硬生生地听完了整首曲子后,他才吩咐宫人,“不要声张,回宫。”
这样狼狈的模样,他怎会让席玉看到。
席玉该是落魄的,被他踩到脚底,对他俯首称臣的,他应该永远是自己的下位。
而自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对席玉说一不二的,他不能让他看到,自己仅仅是因为看到那首曲子不再唯一地属于自己,便成这副可笑的模样。
“皇上!当心!”
前些日子,当叶维风未走到这冷宫听到这首曲子前,叶维风理所当然地认为席玉在冷宫受苦,在与手下密谋出去,亦或者想办法找到机会向自己服软求饶。
这冷宫苦寒偏僻,若是席玉愿意向自己开口求情,他也不是没想过把他放出来。
叶维风心里多少存了想来看看他的心思,才会下了朝之后不自觉地走到这里。
可叶维风唯独没想过,席玉会在这里与扶楹如此亲近,他那张脸是如此地像自己,而席玉曾说过,最喜欢的就是自己这张脸,或许如今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