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叶维风一个人抱着一个有些旧的玩偶,窝在沙发上。
那么多个玩偶抱枕,叶维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抱这一个,或许他只是随手拿起了一个,也或许是因为这个玩偶是席玉多年前送给他的。
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玩偶,只是当时一群人站在抓娃娃机面前,有人炫耀自己抓娃娃总是一发即中,叶维风便来了劲,非要证明自己是最厉害的。
而众多娃娃中,只有这个长颈鹿特别显眼,他便莽足了劲一定要抓到这个,然而不知道那天他是点背还是本就技术不好,总之所有硬币都投光了他也没成功。
叶维风自尊心特别强,一下情绪就上来了,他总感觉原先那一伙人正在无声嘲笑他。
“席玉,你来帮我。”叶维风下意识地看向席玉。
于是整个活动中一直没有说话显得有些高冷的席玉,便接过机器,而后一发即中,为叶维风赢得了这个玩偶。
那当然不仅仅是一个玩偶,也是一群人中瞩目的荣耀,和……席玉偏爱他的证明。
于是,这个廉价的玩偶就这么被叶维风留了下来,还一留就是很多年,放在他最常靠的沙发上。
原主一直把这当作叶维风心里有他的证明,而后对叶维风更加忠心耿耿。
叶维风乐见其成,于是也就更懒得扔这个玩偶,可没想到,如今席玉不在他身边了,能给他安全感的只有这个破旧玩偶。
叶维风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席玉的电话的,他从觉得自己脆弱,那些网上的评论影响不了他分毫,这么多年他被骂得还少吗?叶维风是个极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绝不会把别人放在眼里。
然而在此刻,在接到席玉电话的此刻,他莫名放软了声音,很想要席玉哄哄他,安慰安慰他。
“席玉,你知不知道我最近被骂惨了,恐怕我走在路上都会有人朝我扔鸡蛋……”叶维风下意识地向席玉倾吐情绪。
然而向来有耐心的席玉还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那些花是你送来剧组的吗?”席玉的声音有些冷漠。
然而叶维风没听出来,“你收到花了吗?他们效率还挺快的,怎么样?你喜欢吗?我选了所有你可能会喜欢的品种。”
“但是叶维风,那些我都不喜欢,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但凡你用点心,你便会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就不用这么一个个试了。”
叶维风终于听出了席玉语气中的冷意。
“可是你从没和我说过,你没和我说过你喜欢什么花。”叶维风显得有些委屈。
“很多事都不是用说的,真的喜欢的话,就会用心地记,用心地去观察了解,叶维风,你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你得到很多东西,都太轻易了。”席玉说道。
“所以,你要去对别人用心了吗?席玉。”叶维风的语气有些可怜,“但是人会变的,席玉,你不要判我死刑,我可以为了你改的。”
“我不需要你为我改什么,叶维风,我只需要你远离我的生活,不要再做多余的事干涉我。”席玉说话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徒留叶维风剩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是不是我找到你喜欢的花的品种,你就能原谅我?”
这句没能说出口的话,在此刻成为了叶维风的执念,他立马站起身,找到家里所有与席玉有关的痕迹,他一定能找到席玉喜欢的花的,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席玉就一定会原谅他的。
就像一个在沙漠苦苦支撑着的徒步者,如果不骗自己,前方马上就能找到水源的话,大抵是撑不下去的。重要的不是水源,而是安慰自己的信念。
……
席玉朝剧组走过去的时候,陆羡渊刚好已经拍完他的戏,在休息。见到席玉过来,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像是等了很久。
“听说你收到花了?席玉。”
席玉笑了笑,想着他消息倒是灵通,正想回答,然而陆羡渊又迅速问道。
“有白色山茶吗?你最喜欢的花。”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陆羡渊知道席玉最喜欢什么花,尽管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席玉微微愣住,像是在心口也开了一朵山茶。
“没有山茶,所以我不喜欢。”
陆羡渊的眼睛亮了一亮,似是刚才紧张了半天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并且因为席玉的话而感到愉悦。
“那你等会有空吗?”陆羡渊问道。
席玉转过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些揶揄,“怎么?你也要送花吗?”
陆羡渊摇了摇头,“待会你就知道了。”
于是,席玉便开始莫名期待,不是因为陆羡渊的话,而是因为这个人而感到期待。
直到陆羡渊将他带到一片树林,然后将席玉的手心微微摊开,放了一颗种子在他手里。
“花的期限太短暂了,但树的期限很长,十年二十年,它只会越长越大,像一种永恒的见证。”
陆羡渊有些紧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才能把这段话说完。
“所以,席玉,你愿意和我一起种下这棵树的种子吗?时间的衡量将不再是以钟表为单位,而是这棵树的年轮,这是独属于我们的一棵树。”
席玉忽然感觉手心握着的那颗种子变得很重,重得不是它的物理分量,而是它所代表的含义。
陆羡渊不知道席玉沉默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然而陆羡渊却觉得它漫长无比,久到他喉咙发紧,手心出汗。
而后陆羡渊感受到席玉回握了他的掌心,一颗种子在他们手掌下被捂得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