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怪怪的,从我们到那座岛上没多久他就开始有点怪怪的了。"
安迪闭了闭眼,显得有些疲惫:"也许是我们察觉得太迟了,不然的话可能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是吧?你算是头儿身边最亲近的人了,连你也这么说。虽然你说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比较好,但是这样对头儿真的好吗?你看他成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不知道希望不会。等过去一段时间,希望他的情形能慢慢好转。"
"我也这样希望,可是总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什么感觉?"
"觉得,如果那些事情不弄清楚,他将再也变不回从前的威廉。"
"从前的"安迪低语着,移开视线望着窗外,脸上浮现出几丝怀念。
怀念,从前那个大咧咧肆无忌惮的威廉,那个有时候简直要把人活活气死、有时候却又奇妙地使人充满勇气的威廉那样的威廉,难道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正当他如此质疑着的时候,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人影。他不禁瞪大了眼睛,直到将对方的身分确定无疑。
"等等!"他连忙制止了正要将飞机升空的驾驶员,接着拉开舱门跳了下去。
很快那个人就跑到了面前,为了盖过螺旋桨的巨大声响,安迪以尖叫般的高分贝叫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参加婚礼去了吗?还有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威廉摇头,紧紧扣住安迪的胳膊:"别问那么多了。我要上机。"
"什么?"
"我说,我要上机,要跟你们一起到那岛上去。"
"你"安迪简直讲不出话来,"为什么?"
"我要去找一个人。"
"找人?别开玩笑了!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的伤,你得立刻去医院。"
"不。我没事。"威廉抬手擦掉颈上的血,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先前那场车祸发生后,他被路过的驾车人从车里救了出来。那人本来是要送他去医院,结果却被他要求将他送到这儿来。
"这样还叫没事?"安迪坚决不同意,"你什么时候才能叫人少操心一点儿?威廉,现在不是任性的时"
"这不是任性。这件事很重要,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威廉说,眼中掠过一抹坚定的目光。那异常的坚定令安迪为之心惊。
勉强压下在心头窜动的不安,安迪大声说:"到底是什么事你要找什么人?我们帮你去找,这样行吗?"
"不,我一定要亲自去。"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
"抱歉,安迪,我不是有意想为难你。实在是我真的必须得去。那个人在等着我,我甚至不知道他等了多少个世纪,不能再让他这么空等下去了"
"你说什么?"
安迪听不懂,只觉得威廉的状况大有问题,这样放任肯定不行。
他捏住威廉的胳膊:"好了威廉,你什么都别说了、别想了,我"
"不,安迪!"
威廉抓下他的手紧紧握住:"别再耽误时间了!我们立刻上机,立刻到那儿去!"
"威廉"安迪被他激动的样子弄得越发莫名,正要问得更清楚些,却没想到威廉的态度突然软化了下来,露出哀求般的眼神。
"安迪,我求求你,带我一起去。别问我为什么,我真的有一定要回去不可的理由。我求你了,带我去"
安迪呆住了。威廉竟然在求他,那个从来都大大咧咧、到处惹麻烦都不晓得要怕死的威廉,竟然在求他?
这样的威廉让他撼动了、心痛极了,再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安迪咬咬牙,终于转过身,握了握拳:"走。"说完就先上了直升机。威廉紧随真后。
"头儿"从开始沉默到现在的萨姆终于开了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谢谢你,安迪,谢谢。"威廉说着,感激地抱了抱安迪。后者回给他一个勉强的笑,故意用很不爽的口气说:"别谢这么早。但愿这个决定不会害了你。万一真那样了,你别恨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不会的。"威廉笃定地说。
"但愿不会。"安迪叹了口气:"我觉得,萨姆是该改改他的时间概念,而你则应该改改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这种性格的人最容易乱来。"
"我不是乱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要做什么。"威廉低语着,转头看向了窗外。
直升机已经开始上升,离地面越来越远,同时,也离他的目标越来越近。
此后机舱内安静了好一阵子,直到威廉忽然发出几声轻笑。
"你笑什么?"萨姆不解地问。
"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这样平白无故的笑给人感觉很险恶欵。"
"你想太多了。"威廉微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到,安迪刚刚说我天不怕地不怕其实我才没有这么勇敢。我也会害怕啊,怕那些让人痛苦的事,怕到不敢去想,怕越想越绝望,以至于欺骗自己说已经忘记了,根本就没有过那些事真是个瞻小鬼。不过,能知道并且承认自己胆小,这说明我还有救是不是?"
压根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安迪与萨姆困惑地对视一眼,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说,然而看着他脸上那明亮的笑意就如同刚刚重获新生的人一般,却什么都问不出
有时候,让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也挺好的不是?
直升机在岛上降落后,萨姆与考古队的其他成员会合,而安迪与威廉则乘车前往庄园。当初考古队是乘船到岛上的,船上就载了几辆越野车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