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面目可还算让姐姐满意?”宝月嘴角漾起俏皮的笑意,田氏明艳大方,实在很难不令她感到亲近。
“这是自然,刚刚见到妹妹的时候,我可真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田氏很夸张地捂住胸口,宝月被她逗的笑个不停,也渐渐放松下来。
田氏一路引着宝月在园中游览,熙春园中柔山秀水,多种玉兰海棠,春风一来,就像锦绣一样地堆满了铺着石板的道路。
待大致逛过了一圈,她便拉着宝月的手道,“妹妹不爱出门,各府上的妯娌们妹妹大约也不认识,今日随我去认认人罢。”
宝月自然应是,她便带着宝月到一院内的暖阁中,那儿还坐了不少年轻的女子,大约都是各位阿哥府上的侧室。
田氏带她在一个熟人面前坐下,正是原来在塞外见过的太子侧福晋李佳氏。
还不等田氏开口介绍,李佳氏柔柔笑道,“我原先在塞外见过妹妹,妹妹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宝月笑着回礼,她这样的性格叫人想忘记都难。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坐在李佳氏身边的正是十三爷府上的一位格格,也姓瓜尔佳。她站起来要朝宝月行礼的时候,宝月才发觉她小腹圆润微凸,应当是已有身孕了。
宝月连忙要她免礼,小心地让她坐下。
再细细一看,果然别的桌子上也是如此,阿哥们有自己的圈子,他们的女眷们便也相应的玩在一处。
“十三爷听说今日小四嫂要来,特意要我替他和公主道谢呢。”瓜尔佳氏语笑嫣然,瞧着很机灵活泼。
“那可得谢谢我们三爷把人请来了,李姐姐说是不是?”田氏一面招呼丫鬟再取些点心瓜果来,一面在桌上谈笑风生道。
“正是呢,咱们这位瓜尔佳妹妹是个江南闺秀,往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李佳氏也跟着调笑起宝月来,“可巧你们两个都姓瓜尔佳,又跟了一对再亲密不过的兄弟,真是有缘。”
饶是这样还不放过她,田氏又接着笑道,“这个小瓜尔佳妹妹已有身孕了,大瓜尔佳妹妹的好消息想必也不远了。”
这话多少有些冒昧了,宝月倒是没什么感觉,李佳氏却担心她听了难受,连忙另扯了一句话把话题转走了。
田氏说完后也立刻反应过来,很有些不好意思,她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她拿起酒杯道,“是我轻狂,还请妹妹见谅。”
随后便一口把酒饮尽了。
宝月只好也回她半杯,笑着说无妨,这个她倒的确不怎么在意。
接下来一日无非就是赏景,看花,听戏,坐在一桌的相互玩笑,谈论些八卦,聊聊孩子们,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田氏还特意叫住她,把她三岁的儿子弘景叫出来,她拉着弘景的手对他说,“快喊姨娘好。”
弘景乖乖地被她牵着,奶声奶气的跟着他额娘说,“姨娘好呀。”
宝月一下子就想起了额保,她上次回杭州见到额保他才六岁,如今也三年过去了,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
田氏见她神色怅惘,还以为她仍然有些伤心方才她的话,连忙把弘景塞到宝月怀里,歉疚道,“方才是我不好,常有人说抱抱健康的孩子能送子来,妹妹抱抱弘景,说不得过几日便有了。”
宝月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有这样的误会,但也不好解释自己刚才是想弟弟了,只好抱着弘景道,“多谢田姐姐。”
弘景不怕生,在她怀里也只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还朝她笑。
宝月心中不免一软,摸遍身上只有一个金锁勉强还算适合男孩子,便拿出来递给他,“弘景既叫我一声姨娘,这是姨娘给你的,弘景收下好不好?”
田氏连忙推辞了两句,见宝月坚持才作罢。
见宝月真要走了,田氏又拉着宝月的手说,“四贝勒宠爱妹妹,孩子迟早会有的,妹妹千万别担心。”
其实她也不是很担心……宝月干笑两声,谢过田氏的好意,这才回去了。
宝月感觉今天像是来认人的,她这才知道像田氏这样性格开朗的也常常约人到府中办宴,各府女眷们多少都出来过几次,她不爱出门从未来过,倒像个异类。
只是认识的人多了,便免不了要记下些人情往来,譬如十三爷府上这位和她同姓的瓜尔佳氏。
她约莫是在十一月左右生产,自己和她也算是认识了,加上四爷和十三爷交好,她就少不得要备下礼物,到时过府去恭贺。
她回去后便和四爷说了这事,四爷见她发愁,好整以暇地提点她道,“不然你以为我当时为什么要放一个叶嬷嬷在你身边?”
“叶嬷嬷是内务府出来的,京中各府的事心中都多少有数。只可惜我们玉娘是个蜗牛,偏要待在壳子里,怎么也不出去。”四爷眼中闪过一道促狭的笑意。
宝月一时间尴尬不已,人家是个有本事的,结果被她安排去管她的库房了,真是大材小用。
“叶嬷嬷到我院子里来的时候我才刚入府呢,四爷怎么就给我安排人?”宝月突然觉得不对,那时候他们还没见过呢,四爷是这种对每个人都这么细心周到的人吗?
再细心也没有这么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妾室打算的,还有她的院子也是,简直像前院的套院,几乎从以正院为轴心的后院里独立出来了。
再加上福晋屡屡对她表示不满,却没有实际伤害她的举动,究竟是没出过手,还是出手了却没成功?
四爷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跟她说了实话,“福晋原先做过一些错事,我不大放心,你是宫里指的,我本就打算用你来牵制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