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身名门,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却在这位陛下这里接连破功,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御书房中,俩人争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那时赵浔比现在还疯,吵不过,便把人往帘子里、床榻上扯——
那时,谢燃有时候是真想杀了赵浔。
他觉得赵浔也是一样。
“违逆天地的大阵,必有代价,”谢燃平静下来,看向赵浔:“既然不是黎民气运,那你——付出了什么?”
赵浔目光微闪,笑道:“我今天的心情只够坦白那一件事,你想问更多,得多让我高兴,等下一回了。”谢燃抿唇不语,没理他这油腔滑调。
他少时,其母先镇国长公主与虚境钦天监交好,他因此也识得许多玄妙之术。
因此自然也清楚一些基础的阵法原理。
能和黎民气运对应的,通常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帝王气运。
——简单的说,也就是赵浔自己的运数和寿命。
那鼎每存在一刻,燃的就是赵浔的阳寿。
“陛下。”谢燃忽然道。
这时他死后,他们重逢后,他少见的没有故作谦卑,而是这样郑重地称呼了他。
赵浔脚步一顿。
“你为什么这么放不下谢燃?”他低声问道:“我记得……看书中记载,其实你们后来,也并不和睦。”
岂止不睦。赵浔父亲庆利年间事情暂且不说,自赵浔登基后没多久,也就是嘉元元年起,史书简直就快成了他们二人的恩怨史。
总结下来,大事无非几件。
赵浔登基后,谢燃作辅政重臣。但许多人都知道,赵浔那位民间的生母的死似乎和谢侯有关。更有甚者,传言先帝的死和谢燃也脱不开关系。
嘉元三年,谢燃上书奏请赵浔选妃封后。传闻新帝震怒,掷奏折于地,又以不尊天子,傲慢逾礼为由,囚谢侯三日于宫内。
其他小事不计其数。
帝与师不和,满朝皆知。
嘉元五年冬,谢侯当朝驳斥帝王,帝罚其跪于王寝。
次日,谢燃便死了。
除了这些明晃晃记在史书上的,却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那些摇晃的纱帐,明灭的灯火,交缠的呼吸,痛极的刺入,极乐的喘息……
那些涌动的党争,针锋相对的暗流,相权与王权的制衡与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