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险些噎到,不知这话怎么传到他的耳朵里,咳了两声有东西呛进气管,愣是憋得想咳都咳不上劲,气都喘不上来。
石玉正笑着,突然起身到她身旁,只见唐辛眼睛都直了,呼吸重而缓慢,胸部随之起伏,勺子啪一下从手里掉到桌上。
他试着叫了声唐辛,眼珠子明显晃了下却未朝他看,反而瞬间盈满了泪又不是要哭,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似的。
他蹲在她身旁抓起手来,攥在桌面的手便抠在他手上,倒也没使什么力气。
石玉试着拍她的背,感觉到整个人的紧绷也有点担心,不是装出来逗他的。正准备叫人,唐辛猛地吸气后长出了一口气,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人又愣了好一会,突然哭出来。
倒也没有多大声,压抑似的,明显受到惊吓。
石玉又在她背后抚了几下帮忙顺气,唐辛这才出声:“我……还以为要憋死了。”
他问她:“怎么了?”
她说:“喘不上气……都怪你。”
都怪他,害得她呛到,竟然一口油糊进了气管里。在石玉看来不过半分钟,唐辛却觉得经历了很久,吸气吸不进,呼又呼不出,被堵了个严实,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不能动,真实体会到被憋得喘不上气是个什么滋味。
石玉瞧着她胡乱往下掉的眼泪,脸憋得通红,忽然想笑。
忍着没笑。
在别处她也说过类似的话,也这副模样,也是怪他,话说得比现在还软。
递过纸巾让她擦脸,石玉问她还吃不吃,唐辛瞧了眼桌上才吃了一小半的菜,摇着头说:“不吃了,再吃要命。”
石玉就笑了,起身捏了捏她的后脖子,又问要不要把想吃的带走,这下回得倒是快,就一个字简单明了:要。
手一划拉,几乎全要。
石玉叫人来装好,结账走人。
唐辛低着脑袋跟在他身后,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劲来,不自觉回想不止是后怕,那种要死掉了的感觉太过真实强烈,以致于她都开始想家里人了,爷爷,外公外婆,父母,还有石墨,那一瞬间她连是不是想死都顾不上了,只觉得难受,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
出了店门没走几步,石玉停住脚步回过身,唐辛差点撞上去,忽然抬眼看他,看了好半天小声地说:“石玉,你可得对石墨好,他是你儿子,你要是对他不好,就没人会对他好了。”
怕他不乐意,又说:“他很乖的,真的。”
石玉把手提袋放到她手里,帮她把大敞的拉链拉好,又把袋子提回到自己手上,另一只手搭在她肩头。见她仍是站着不动只盯着他,石玉说行,拢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才说:“我自己的儿子,肯定会对他好。”
唐辛嗯了声,仍是不放心地看着他,想再多嘱咐几句可是再多的话又说不出来。
嘴张了张变成:“为什么非要结婚不可呢?”
她来,就为了说这事。
石玉反问:“为什么不结婚?”
因为她不想啊,要不是为了石墨,她从来没想过和他结婚的事,和别人也没想过,她甚至不会回国。
石玉低声笑,“你怎么想不重要,或者说,我怎么想也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唐辛问。
他说:“结婚重要。”
结婚这事对石玉来说其实完全不重要,他也不想,但也没那么抵触,已经想明白的事根本不需要再纠结,完成就行。
唐辛不解,一边跟着他往前走一边说:“石玉,你喜欢我么?你不喜欢我,那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你也可以和你的家里人说,告诉他们你并不想和我结婚,就像我和我家里人说的那样。你也就用不着在我父母面前做样子给他们看了,你应该不喜欢做这种事。”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石玉的笑就真实多了。
“像你那样?我也编排你一通?还是顺着你的话说,说我欺负你了?那我更得把你娶回家了。”
“为什么?”
石玉捏住她的脖子,轻轻摇晃,“我就可以合理合法地欺负你了。”
唐辛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再一看他像逗猫似的表情,无奈地说:“我在说正经的,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石玉说:“唐辛,你可能年纪很小就出去上学了,不大了解咱们这样的家庭,思想和行为也不太受世俗礼教的约束,但是从你主动找上我的那天开始,就注定要和我结婚了。”
见她满眼懵懂,他把人更往身上带,继续说道:“唐辛,我就说一次,你最好能听明白,听不明白也没关系,结婚就行了。你别以为你爷爷一生气就能把说好的婚事给毁了,你爸妈也不会,尤其你还生了石墨,除了和我结婚没别的选择。”
“我无所谓的,我又不走仕途,一辈子不结婚都对我没影响,就算和哪个女人有个孩子,不过就是男人都会犯的错。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是你不一样,你可以不在乎,但你的家人在乎,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事,还是你们姓唐的人的脸面,明白么?你活着,不光是为你自己。”
唐辛摇头,“我就要为了我自己。”
不去
听到她这句,石玉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想笑,又觉得没什么可笑。
她没做错什么,为自己的人那么多,他也是其中之一,谁不想为自己活。往回退十年,他可能也会像她这样。
石玉点头,在她头顶拍了拍,“那你就为自己,你确实也是这么做的。”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为别人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