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不需要臣派人盯着,一有动静,立刻向王爷禀报?”
“不必了,不用管他,咱们还是先等父皇的消息吧。”南宫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有事我再叫你。”
南宫喻素来喜欢把自己闷在营帐里思考对策,周晓也没多想,起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耳畔烈烈风声呼啸,南宫喻望着纸上“夏云婉”的名字,微微出神。
漠北战事吃紧,他走的突然,除了白文清,几乎来不及和任何人道别。
只是他没想到,夏云婉竟会主动去找他,她突然找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呢?
上次他去夏府看望夏云婉,中途被林泽叫回去见到了张县令,那时,张县令就已敏感察觉到了敌方的异动,特回长安城禀报,南宫喻也是主动提出养好伤就上战场的。养伤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他比军队晚到两个月,幸好,战事一切顺利。
给父皇送信请求援兵支援,本是想乘胜追击,可南宫喻此刻却突然改了主意。
攻下城池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但若只是固守新领地,让敌方不敢再进攻,只需再给他两个月的时间,初冬,他便可凯旋而归。
“王爷,有一个人,自称是漠南人,在咱们军营外徘徊好多天了,坚持要见您。”
营帐外,值守士兵的禀报声打断了南宫喻的思路,他收敛好情绪,藏起信纸,舒了口气:“让他进来吧,本王甚是好奇,他为什么千里迢迢从漠南赶过来?”
“王爷,万一他是敌方派过来的人……”
“不会的,他们没有这个胆量,让他到这里来,本王有话要问他。”
片刻之后,周晓亲自领着一个穿着胡服的年轻男子进了营帐。
男子见到南宫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王爷!真的是您!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阿莫,我是您和沈哥哥曾经救下的小阿莫啊!”
南宫喻微微一怔,不由抬眸细细打量面前的男子,黑色眼瞳中渐渐流露出点点星芒。
“小阿莫!几年没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南宫喻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年,敌军出其不意攻打边境村落,村民一夜之间流离失所,小阿莫一家人在逃跑的途中被人流冲散。那时,小阿莫年仅五岁,他比同龄孩子瘦弱得多,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南宫喻和沈靖是来追踪敌人线索的,也许是被小阿莫呆呆的表情感化,也许是他们不忍心看到这么小的孩子流离失所,两人将他带回了军营,就像南宫喻救下白文清一样,随后又帮他找到了家人,幸运的是,他们一家人都好端端的,重逢的喜悦也感染了沈靖。
沈靖对他说:“我和父亲好久没回家了,母亲和妹妹一定很想念我们,看着他们一家人团聚,我忽然很想家,要是没有战争就好了。”
南宫喻笑嘻嘻的回道:“你这么恋家,没有一点男子气度,你妹妹会笑你的。”
只是那时他们不知道,沈靖再也回不去了,只有思念混着热血,泼洒在边境的土地上。
南宫喻拉着阿莫坐下,询问道:“家人可还好?”
“都好,我们一切都好。”阿莫欣喜的点头,“听说王爷此番到漠北来打仗,阿爹便让我代表全家过来看看您,我还给您带了阿娘做的糕点,可惜来的路上都碎了,没法吃了。”
从漠南到漠北,骑马不过两天的时间,做些易储存的糕点,既不会坏在路上,又能在饥饿时充饥,礼轻情意重,南宫喻能理解这一家人对他表达感激的心情。
他安慰的拍了拍阿莫的肩,“无妨,等有机会,本王到你家去做客,你可要记得叫你阿娘准备好糕点等着本王。”
“王爷放心,阿莫一定记着。”阿莫边说边左顾右盼,“怎么不见沈哥哥?”
“他……他牺牲了。”
气氛一瞬间变得压抑,阿莫惊讶的望着情绪低落的南宫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群杀千刀的,他们夺走了沈哥哥的性命,我们一定要报复回来!”
“嗯,所以本王在努力,这一次,不但一步也不让,还要让他们乖乖交出自己的领土。”
“王爷,阿莫知道一条通往敌国的暗道,不知您是否用的上?”
“暗道?”南宫喻眼睛一亮,“你从哪里听来的?”
多年未见,南宫喻见到阿莫虽然有重逢的喜悦,可他却不得不对眼前的人保持戒备。
人都是会变的,他那没办法确定,阿莫是否还像从前一样单纯善良。就好比阿莫说的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那自然对他准备攻城大有益处,可万一阿莫受人指使,故意传递假消息给他呢?
他是王爷,是皇子,不管遇到什么危机,手下的兵将都会竭尽全力保全他的性命。
可重复的事情,他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阿莫已回答道:“是我阿爹跟我说的,很少有人去过,但那暗道是真实存在的。”
手指触碰到腰间挂着的玉佩,南宫喻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朝阿莫轻轻点了点头,“好,那你随本王到隔壁营帐去,本王叫上几位将军,咱们一起商讨战术,若此事顺利,你可就立下大功了!”
李氏病故
初冬,清晨,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夏府内便是一片灯火通明。
夏云婉一路小跑着赶到李氏的屋子,脚下一软,竟是一个趔趄,跪倒在李氏床榻前。
“小姐!”
青禾和青瑶惊呼着想要扶起她,可夏云婉用手死死抠着床沿,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