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坐到圆桌旁,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道:“出了宫便没那么多规矩了,你们也坐了几天的送亲喜轿了,累了便歇会儿吧,别站着了。难得脚落了地,有个不晃悠的地方了。”奶娘听了苦笑道:“哎呦我的公主,这站着都还觉得晃呢,别说坐下了。我这一辈子没坐过轿子,这会儿坐够了,日后可再不羡慕那些坐轿的人家儿了。”月桂叶笑道:“正是,再说出了宫您也是公主,日后到了大夏王府拜了堂您就是王妃,主子到了哪儿都是主子,哪有在主子面前歇着的奴婢啊。”
宁阳听了笑了起来,奶娘月桂等人因为是宁阳贴身的随侍,待遇就高些,这些天都是坐在送亲的喜轿里的。一开始她们还高兴,说是跟着宁阳有福气,不用走着去大夏,结果这才三天她们就都后悔了。
宁阳笑着打趣道:“那可不成,离着到大夏还有好几个月呢。”
月桂和奶娘听了苦着脸对望了一眼,这时听到屋外有人敲了敲门,月桂笑着道:“该是良儿端来晚膳了。”说话间,便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良儿,而是诸葛端云。
月桂愣了愣,忙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
诸葛端云淡淡恩了一声,问道:“公主可梳洗好了?”
“回王爷,已经梳洗妥当了,正等着晚膳呢。”月桂垂首答道,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大着胆子小心地问道:“奴婢斗胆,请问王爷来此是”
“本王有要事说与公主听,你且让开吧。”诸葛端云难得耐着性子道。
月桂却半分不让,支支吾吾道:“回王爷,这,这不和规矩。此时天色已晚,王爷与公主尚未拜堂,成亲前见面儿,这”
屋外的气氛顿时有些冷沉,宁阳在屋里竖着耳朵听着,心里知道诸葛端云大概是耐心用光了,于是她便开口问道:“王爷要说的事方便在门外说么?”
“你说呢?”门外ia,男子的声音有些沉,月桂的身子遮不住的地方,露出男子绯色衣袍的袖子,袖子下拳紧握着。
宁阳抿嘴笑了笑,心想在王府里大概没人敢给他吃闭门羹吧。于是便笑道:“行了,月桂,既然王爷有要紧的事儿便让王爷进来吧。”
奶娘听了在旁边道:“公主,这不合规矩”
“有奶娘和月桂在呢,能有什么事儿?”宁阳道。反正他们在成亲前不能见面这条规矩早就破了,上回在柳家后门外的马车里还见过呢。虽然还没拜堂,但她已经上了花轿,就算是诸葛端云即将过门的妻子了,日后要天天见,再躲着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你手下的人倒是忠心。”诸葛端云进的屋来,往圆桌旁一坐便哼道。宁阳小心地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一年不见似乎比一前更沉敛孤傲了几分。宁阳见他没怎么生气,便乖巧地点头称谢道:“是,多谢王爷夸奖。”
诸葛端云正喝着茶,听得这话抬起眼帘,仔仔细细看着这个很喜欢装乖巧的小丫头,半晌淡淡恩了一声道:“身上倒是多了几两肉,比上次见时能看了。”说完这话,他如愿的看见宁阳乖巧地弯着的唇角微微一僵,诸葛端云顿时心情大好,被人堵在门口的尴尬一下子散的无影无踪。
然而,诸葛端云的好心情还没维持上两秒,就见宁阳乖巧的脸上霎时间染上惊喜,竟水袖半遮面,大眼睛甚至还念着几分羞涩,小声问道:“是吗?那王爷觉得宁阳此时这身衣裙可还好看?”说着,她还故意展开另一条胳膊,让水袖上艳丽的大红牡丹展露无疑。
诸葛端云登时黑了脸,奶娘和月桂从旁见了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怪异的神色。
公主这是怎么了?这一群的花色太过艳丽了,并不适合气质清雅如兰的她,穿这衣裙只为出嫁图个吉利罢了,她干嘛非得在王爷面前现这身裙子?
诸葛端云死命地盯着这个演戏演的很开心的小丫头,鹰眸缓缓眯了起来。气氛正紧张的时候,房门又被敲响了,这次真的是良儿端碗饭来了。
只是,良儿进的屋来,却见王爷竟然也在,只是她闹不明白王爷干嘛黑着一张脸?公主又为何眼睛含笑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虽然想不明白,不过良儿在宫里就是个机灵的丫头,她很快笑着将晚膳摆上,问道:“王爷可用过晚膳了?需要奴婢添双碗筷么?”
诸葛端云听了略略扬眉,对宁阳道:“你屋里总算有个懂事儿的了。”
宁阳演戏也演够了,主要是扳回一成大家扯平,见好就收的道理她懂,于是也不计较诸葛端云这句埋汰的话,正经的问道:“王爷来此多为何事?”
总算问到正事上,诸葛端云也不含糊,开口便道:“明儿起迎亲送亲的队伍按原来的路线往东走,你随本王留下,咱们往北去。”
这话一出口就像石入静湖,激起一阵波涛,奶娘和月桂顿时就变了脸色,不跟着迎亲送亲的队伍走,却要单独和新郎官一起走,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成亲的。宁阳却觉得诸葛端云不像是个会心血来潮的人,他做这决定一定有什么深意,于是便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与你说一说也无妨,省的把本王当成拐带的人贩子。”诸葛端云淡淡地看了奶娘和月桂一眼,对宁阳说道,“本王当初剿灭南英王之时,他的死部有一些人逃脱,如今本王成婚,在路上一走就是几个月,他们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行刺机会,本王估计他们很有可能在大周境内行刺本王,或者在大夏境内行刺本王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