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如果不铤而走险,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族人们都饿死吗?”
族人?严真真理出了一点头绪:“原来你们是一个大家族。南方有哪一个家族是姓卢吗?似乎没有听说过,你们大概改姓了吧?”
三哥警觉地看了她一眼,严真真忙笑道:“其实我觉得做生意什么的,来钱光明正大,远比你们现在隔三差五地犯一回事儿好。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看你的气度和打扮,该是族中比较受重视的一位吧?”
“做生意,谈何容易”三哥嗤笑,“你倒是说得轻巧,须知我们这些外来人,想要在京城扎稳脚步,已是不易。你当我们没想过做生意么?只可惜不管做什么,处处碰壁。刚办了八千两银子的货,就被吃黑了,结果落得个血本无归。”
原来是吃过亏的,难怪这样偏激呢
“我不知道。”严真真皱眉,对他的语气有点不以为然,“但是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终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只要能够坚持不懈地付出努力,就一定会等到拨云见日成功的那一天。”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卧薪尝胆……”三哥的神色微微一动,甚至顿住了脚步,看向严真真的目光,复杂难懂。
“对啊,你没听过一个故事吗?只要功夫深,铁杵都能磨成绣花针。”严真真得意洋洋地把李白遇到老婆婆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她口才便结,姿容活泼,虽是寥寥数语,但还是把中心思想交代得清清楚楚。
“这个人很笨。”他的唇边浮出了浅浅的笑意,但还是丝毫不给严真真留下情面。
“啊?什么意思”严真真不解。
“一根铁棒,明明可以做很多根绣花针。他却花了恁多功夫,只磨了一根,你说不是笨是什么呢?”
严真真张口结舌,这个故事原来还可以这样理解
三哥虽然语讽刺,但眉宇间却多了几个清朗的自信。他把严真真主仆三人带到一间四合院,推开大门,吱嗄有声。
严真真坏心地想,原来也不过是个豆腐渣工程。
正文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
三哥把严真真主仆三人安排在一间民居,虽是普通的青砖瓦房,看房间的布置,即使是一个小小的香炉,也极尽精致之能事。主人的经济条件,想必是不错的。不过,她们并没有看到原主人,据卢柱子说,是出海去了。
“原来你们还做海上的生意?”严真真诧异。
“那是我们原先的营生,不过迁到北方来以后,便做得少了。一来没有现成的港口,二来这里的货源本就不足,谁也不肯放弃这块到了嘴的肥肉。”卢柱子答得很详尽。
严真真了然,作为外来户,纵然人多势众,要站住脚跟,也不容易。况且,逃难之中,怕是失了不少东西,以至于世家公子竟然无奈地沦为劫匪。
海上的营生素来以利厚险大而著称,有时候一票就能赢得半镇身家,有时候在海上遭遇不测,又会血本无归。
“你们有自己的船队?”严真真问。
“那当然”卢柱子骄傲地挺起了胸膛,“也不怕告诉你,我们卢家在福海一带是极有名的,拥有江南地区最大的船队。”
严真真更觉得奇怪:“既然如此,一场洪灾也不至于就把你们逼到北方来吧?江南恁大的地方,难道无法立足?”
卢柱子浓黑的眉毛拧了拧:“哼,若不是海家落井下石,我们哪里至于这样的惨?原以为两家是姻亲,做事总要留下三分余地。谁知他们全不顾情面,趁着我们几十条船都在海上,联合了另外两家给我们施压。”
“原来既有天灾,又有人祸啊……”严真真恍然,“不过,难道你们就真的这么信任海家吗?就算是姻亲,也不可能全无保留地信任吧?”
“当然不是,但我祖父正巧那时候病故,家里面有分了三派,自家斗得……结果便宜了外人。”卢柱儿虽然只是小辈,但恐怕也是最核心的嫡系子弟,是以也能知道得这般详尽。
“卢家、海家……”严真真沉吟着。
“王妃竟对我卢家的事感兴趣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哥走了进来。脸上仿佛覆着一层寒霜,如同寒冬腊月里的第一场冬景。
严真真吃了一惊:“我只是随口问问,既然属于你们的家族秘辛,我很快就会忘记的。”
也许,她问的真有些多了。可是也不能怪她,谁让卢柱子问一答十呢?八卦,也需要搭挡,才八得起来嘛
“柱子,你出去叫刘婶过来,王妃若是需要添些什么,只管吩咐。”三哥沉着脸,转身去了,留给严真真一个背影。
“这算是怎么回事?”严真真咕哝,“如果不能让人知道,那怎么会让柱子告诉我?分明是人人都知道的八卦,还要故意对我摆脸色”
“王妃,我们怎么办?”碧柳脸色发白,“若这些都不能让我们知道,那会不会把我们杀了灭口?”
螺儿却很镇静:“碧柳姐姐放心吧,我瞧着那卢柱子也不是什么傻子,既然能说出来,自然并不能算得十分秘辛。那人不过是想吓唬我们罢了,如今他们在京城处境艰难,杀了我们只会多生事端,不至于出此下策。”
严真真颔首:“放心罢,柱子那样的年纪,哪里能知道真正的秘密?他说的这些,怕是在江南一带,早就传遍了。只我们深居简出,并不能知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