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声“咚”的脆响打断了我的思绪。可是从屋檐上掉了什么东西下来?
还未等我开口,阿不便已抢先道:“阿不出去看看。”
她匆匆出去没多久,很快又跑了进来,只是手中多了一块白绢。
“小姐,不知道谁把这块白绢丢在门口了。”
“给我瞧瞧。”我说着接过白绢,一看见上面写道:
明日卯时,酒肆侯之
落款是:小青
“小姐,上面写了什么?”阿不问我。
我把上面的字照着念了一遍给她听,阿不牙疼似地倒吸了口气,脸上立时泛起了惊恐:“小姐,那个陶大夫竟然找上门了。”
我苦笑着收起白绢对她道:“一会儿你替我去跟沈吟风说一下,就说我身体不适,明天不过去歌坊了。”
“小姐,你真准备出去?”
“小青的意思便是皇帝的意思,你觉得我胆敢抗旨么?”我睨了她一言,长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对阿不道:“对了,你明天就留在府里,我一个出去就成。”
“阿不要跟小姐一起出去,阿不要保护小姐。”阿不很不乐意。
我说:“阿不,你留在这里就是保护我呢,有什么人过来你帮我挡一挡,就说我得了风寒之类正在睡觉之类,这样别人才不会发现我不在府里对不对?”我连哄带骗。
阿不想了很久,总算是妥协似地点了头,但随即又加了一句:“小姐,你可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这能由得了我么?我苦笑。
阿不撑了伞出去了,她的脚步踩在雨水中发出很沉闷的声响。我盯着她的背影又长叹了口气,心里开始为第二天赴约的事情担心起来。
到了夜里,雨却渐渐大了起来,气温似乎也随之掉了好几度。我身上原本盖了张薄被,这时突然间觉得冷起来,但又不想叫醒阿不,于是便缩着身子将就了一个晚上。这一个晚上我睡得极浅,莫名地醒来好几次,看看天还没亮,于是翻个身继续睡觉。
最后一次入睡时,还做了个噩梦,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脑袋昏昏沉沉的,竟然已经记不得刚才梦见了什么,只是觉得当时处于梦境中非常害怕。
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在阿不不依不饶的监督之下勉强喝了几口淡粥。
我换上男装,对着镜子照了照,看见自己一脸苍白,眼睛周围有一圈淡淡的青黑。
“我该走了。”我对阿不说。
阿不眼圈一红,嘴巴扁了扁叫了声:“小姐……”
我很刻意地白了她一眼,“你这什么表情啊,又不是生离死别的,真不吉利。”阿不被我这么一说,似乎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妥。
于是还没来得及收起那副哭相却又想逼自己作出一副笑的样子来,生生把整个脸的肌肉都拧在了一起,看起来显得很是滑稽。
“别担心,记得帮我去膳房领晚膳。”我轻轻拧了拧她的脸颊,如同长辈对晚辈,事实上我确实要比她大上许多。
我走出屋去,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尽管不大,但淋进脖子里还是会感到一丝凉意。想来这个夏天确实已经过去了。
阿不倚在房门边依依不舍地望着我,我冲她挥了挥手后便头也不回地朝西花园走去。
我按照约定来到酒肆,小青正在楼上的雅座闲闲地品着小酒。见到我一脸狼狈站在他面前,一双桃花眼瞪地又圆又大。
“怎么把自己淋成这幅模样。”他眨了眨眼。
“钻狗洞出来的,难道还要打把伞不成?”我反问。
他蹙起眉想了想,随即唤了店小二过来,对他低声嘱咐了几句,又塞给他一些银子。店小二便点头哈腰地跑走了,过了一会儿又一阵风似地跑了上来,道:“这位公子,这是我们掌柜的衣服,就是……”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又道:“就是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不是合适。”
陶青从他手中接过衣服看了看,便道:“合适,自然合适。不过还要麻烦小二哥领我的朋友去换了这身衣服。”小青说完看着我,唇角尽是戏谑。
“这位公子请跟小的来吧。”小二做了个揖。我点点头,顺势给了陶青一记白眼。
酒肆的掌柜一定是个大胖子,我郁闷地想,否则这身衣服怎么能大我那么多?
陶青看着我拎着袍裾出来,笑得很快乐。
“嗯,还不错。”他点点头,“我们走吧。”
“就这样下楼梯还不得给绊死。”我不满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小青却听见了,看着我说道:“也对。”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也对,便觉得双脚一悬空,已经被拦腰抱起。我当时真的是郁闷到了极点,就算背也好,抱也好,可他偏偏是将我像抓小狗般用手挽着我的腰就下了楼梯。之后又塞到了等候在酒肆外面的马车里。
我很配合地没有挣扎,但我想我此时脸上的表情肯定相当狰狞。否则陶青也不会说:“我觉得如果你现在有刀的话,肯定会一刀捅死我。”
我没回答他是或者不是。
因为当马车启动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担心见到刘锦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了。
小青坐在我旁边,见我心事重重,一言不发,自觉地没来打扰。
马车晃啊晃。
我叹了口气,问小青:“皇上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不知道。”他看了我一眼,又补充道:“我说的是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我很不满意他的答案,又白了他一眼道:“你跟皇上天天在一起的,怎么这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