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师傅听了嘿嘿笑,又很自觉地拉开门往驾驶座上坐,留下小鱼孤军奋战,苏小鱼从未见识过方南这样的男人,一时窘得不行,说话都有点结巴,“方先生,我,我……”
陈苏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鱼,别理他,上车。”
被救了,她一回头就看到苏雷立在自己身后,荒凉国道,仅有的一点灯光都好像到了他的眼里,晃得她一闪神。
终于全体上车出发,医生带着急救箱,就着车上的灯光简单处理了一下陈苏雷的腿伤,时间拖得久了,伤口的血已经凝结,撕开裤腿的时候血肉粘连,苏小鱼掉过头不敢看,就听医生啧啧有声,“这样你还走路,挺能忍的啊。”
方南坐在副驾驶座上,这时双手搁在颈后笑,“该你了,这些年连你人影都见不着,这下好,留这儿吧,想跑你都跑不了。”
陈苏雷一笑,“见面就抱怨,几年没见怎么就娘起来了。”
方南没回头,笑着爆了句粗口,苏小鱼在上海见惯的都是温文尔雅的商界公司中人,难得遇到这样生猛的,但看出他与陈苏雷交情匪浅,又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这时倒也不吃惊了,只觉得他男人得有趣。
伤口的确严重,医生处理了许久,吴师傅沿着国道往s市方向开,唯恐颠簸,开得并不快,后来转到高速上,路面平稳宽阔,这才把速度提上来。
方南好像挺忙的,随手搁在车上的电话就有两个,有一个响个没完,他一开始还听,接到后来貌似烦了,顺手把电源都切了,又拿起另一个悄然无声的看了一会,它自岿然不动,他倒也不拨,慢慢又放下了,仍是把双手合到颈后,合起眼睛开始打瞌睡。
车子是笔直往s市去的,上百公里的距离,总要耗些时间,车上安静舒适,很是招人睡意,医生处理完伤口之后坐回前排,嘴里还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大意不外乎误交匪类之类,苏小鱼还想问他接下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却听到苏雷的声音。
“小鱼,睡一下吧,路很长。”
他声音低哑,而她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听话,这时也本能地应了一声,抬眼看到他正伸手关灯,灯光熄灭前模糊看到他眼里的疲倦,却仍是对她微微一笑。
苏小鱼平时在车上最是能睡,今天又忙碌奔波了一整天,虽然这一天受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冲击,但到了后来仍是在轻微持久的发动机轰鸣声中渐渐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是靠在苏雷的肩膀上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身边。
或许是太劳累,又或许是因为医生刚才用的镇痛针,难得他也是睡着的,脸颊贴着她的额头,有些沉,但是非常温暖。
她没用,竟然又觉得眼眶疼,然后就湿了,又怕他醒,眼泪渗出来的时候都不敢擦。
2
回到s市第一站去的还是医院,这医生今天备受折腾,不过仍是本着救死扶伤的敬业精神,很专业地将伤口再处理了一遍,方南问清不需要住院之后还想把人家打包回去,可怜的医生差点没抓着门框以示抵死不从,幸好陈苏雷当场阻止,大家都松了口气。
来之前苏小鱼在上海是定好了酒店的,没想到被方南一通吼退了,硬是把他们带回了自己家。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方南买下的房子在市郊,上下三层,很大,老阿姨过来开门的时候向方南汇报,就是家里老人的语气,说的居然是一口江浙话,“客人都走光来,客房刚刚弄好,陈先生阿要紧?”
苏小鱼在江浙小镇长大的,听在耳里只觉得亲切,老阿姨明显是认识吴师傅和苏雷的,独独多看了她两眼,然后很是欢喜地对她笑笑。
这一夜过得辛苦,所有人都累坏了,陈苏雷的状态尤其差,上楼的时候几乎是方南与吴师傅架上去的,苏小鱼的房间就在他旁边,躺下之后怎么都不踏实,房里光线黝暗,她在黑暗中直着眼睛看天花板,后来听见隔壁沉闷的一声响,心一紧,还来不及思考就从床上跳下来跑了过去。
推门一片漆黑,她更是紧张,终于听到苏雷的声音传来,闷闷的,只一个字,“谁?”
“苏雷,你没事吗?”房里黑,她情急之下也摸不到灯的开光,拔腿过去的时候还撞在桌角上,砰地一声。
顾不上揉,她一瘸一拐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摸过去,摸到床边的时候手落到他的掌心里,触手滚烫,隐约看到他是坐在地上的,她这一吓实在不轻,腾出另一只手就去摸床头柜上的台灯,却被他哑着声音阻止。
“别开灯。”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我找方先生,不不,我找吴师傅来。”苏小鱼语无伦次。
“没事,我刚才起床喝水,没站稳。”他解释,声音模糊,又补了一句,“你撞到哪里?”
“你发烧,去医院吧。”他掌心里的温度高得惊人,哪里还有空管自己撞到没撞到,苏小鱼蹲下来扶他,触手是男人滚烫光裸的皮肤,顾不上害羞,她开口提议。
“不用。”他很轻地回了两个字,苏小鱼正努力扶他上床,男女身材差距大,她憋足了力气才成功,用力过度,最后几乎是跟他一起倒在床上的。
去医院的提议被拒绝,苏小鱼左思右想放心不下,借着倒水的功夫跑出房间拨电话给刚才那位医生。
那头听完状况之后倒是声音轻松,“啊,发烧是正常的,他能拖到这时候也算不容易了,吃点消炎和退烧的药,明天早上要是还不行就把他送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