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喇那拉氏笑道:“说到鸿学大儒,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就是不知道爷的意思……”四福晋说着,服侍着四阿哥擦了脸,又亲手给四阿哥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弘晖虽然表面在写字,却侧耳偷听父母的谈话。
四阿哥问道:“你想起了谁啊?”
“这个人啊,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四阿哥一皱眉“你说的是邬先生?这个我不是没想过,可是邬先生他身体不好,太医让他好生修养,我怕太劳烦了他——”
“爷,弘晖现在还小呢,课业也不重,不妨先让邬先生先教着,等日后找到了合适的先生再……”
四阿哥摆摆手“这事儿先撂着,请先生也不急在一时,你可派人去请海澜格格了?”
“请了,怕是一会儿就到了。”
四阿哥点点头,“一会儿我就在这里见她,你也不要走,一起听听她怎么说。弘晖先回去吧!一百篇大字,一篇也不能少,晚上我要亲自检查的。”
弘晖一听,立刻垮了脸,他看了看乌喇那拉氏,想请额娘帮着求求情,可是乌喇那拉氏没有半点表示,弘晖也不敢言语,乖乖的站起来,向父母辞行退出内堂。
四阿哥看见儿子走了,这才问乌喇那拉氏:“你也见了钮钴録氏几次了,觉得她这个人如何?”
乌喇那拉氏笑道:“她是个很聪慧的人。”
“我当然知道她聪慧,我是说她的人……”
乌喇那拉氏知道他的疑心病又犯了,忙打断四阿哥的话道:“爷,海澜格格她并不想嫁到贝勒府来,她跟我说‘宁做平民妻,不做王侯妾’,我觉得她没有撒谎,不知道爷还担心什么?”
弘晖趴在门上听着什么妻呀妾呀的话,便猜测阿玛这是又要纳新人了,难道会是那个会变戏法的海澜格格?若是她还有几分趣味……弘晖还想接着偷听,却被一个老婆子一把抱起,弘晖气得想要骂,却又怕被阿玛额娘听见,只得生生的憋住,回头一看,抱住他的正是他的奶娘!
离得门口远了,弘晖这才挣扎着下地,还没等他说话,奶娘先说开了“我的小爷呀,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就敢偷听爷和福晋的话?倘若被爷知道了可怎么好?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身边的下人吧!”
弘晖气哼哼的瞪着奶娘,却见翠缕带着海澜格格过来了,他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直盯盯的看着海澜,海澜笑道:“怎么?你不认得我了?”
弘晖笑道:“认得,当然认得,你再给我变个戏法吧!我还想你再变个苹果出来!”
海澜哭笑不得,莫不是这小子馋苹果了?难道贝勒府连苹果都没得吃吗?她问道:“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苹果有的是,干嘛还要变苹果?”
弘晖一撅嘴“所有的苹果都不如你变出来的苹果好吃!”
“哈!”海澜听了弘晖的真话,笑道:“真是太遗憾了,上次我身上正好藏了一个苹果,所以能变出来,这次可就变不成了。”
弘晖有些失望,随即他使劲的吸了吸鼻子,说道:“你撒谎,你的身上带着水果的!”
“嗯?这是怎么说?我哪儿带着水果了?”
翠缕在旁边嘻嘻笑道:“小爷肯定是闻到海澜格格身上的水果香味了,所以才这么说。”
海澜苦笑,这叫什么事啊,她眼珠转了几转,说道:“哪儿呀,我这人就是喜欢水果的香味,所以屋子里的香炉里一般都是放一个水果,这样满屋子都是水果的香味,时间久了,衣服上也被熏得有了水果的味道了……”
翠缕笑道:“听见了吧小爷?你若是想吃什么就跟奴婢说,奴婢告诉福晋去,要什么没有?”
弘晖生怕他跟海澜要苹果的事儿传到乌喇那拉氏的耳朵里,焉能让翠缕捎话儿?他连忙摆手说不用,自己只不过是想看海澜变戏法,根本没想吃什么水果,然后转身一溜烟儿跑了。
海澜跟着翠缕来到内堂,看见四阿哥和四福晋都在,赶紧上前见礼,心里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激怒四爷
四阿哥看着眼前的少女,多日不见,觉得她有些陌生,只见她穿了一件着白色上好的丝绸旗袍,衣料上细细的凌绣着白色的淡然荷花图,领口和袖口都镶了红色的如意,中间又细细挑着鹅黄的八宝袅丝细花,使得这衣裳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素淡,那一截光洁似玉的脖子上,一颗颗粉色的珍珠光晕流转,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一枝娉娉婷婷的花,至于是什么花,四阿哥说不好,或者是水仙,亦或是荷花,反正四阿哥觉得海澜长得并不是十分美艳,但是那份清纯、那份空灵飘渺的气息是别的女人所没有的,因此也就让她对男人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四阿哥第一次以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来看海澜,此刻他内心深处没有一点功利色彩,竟然看得呆了。
四福晋看四阿哥久久不语,忙说道:“海澜妹妹,不必多礼,快过来坐。”
“是……”
海澜注意到四阿哥的目光,这目光让她有些局促,她坐下来,旁边长长的红木蹬脚上,摆着一个敖长脖子的彩瓷花瓶,花瓶上画着一个牧童骑在牛背上,嘴里吹着横笛,海澜盯着这画,觉得跟这屋子里富丽堂皇有些不协调,就像是自己坐在他们夫妻跟前一样……
四阿哥回过神来,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直接问道:“今年又要开始税收了,这几年每年钱局都要向民间投放制钱六十万,可是税收收上来的制钱还不到投放的六成,而且大多是劣钱,你能说说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