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样?想把妈妈气死是不是?”
沈信这才没了声音,沈智过去捡起邓家宁的眼镜,递到他手里,声音很冷,“走吧,我们出去说。”
邓家宁接过眼镜,声音复杂,慢慢叫了声,“沈智……”
“出去说。”沈智当先走了出去,再没有多看他一眼。
沈智与邓家宁就在医院外的咖啡店面对面坐了,小姐递菜单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的凝重气氛,沉默地上过咖啡之后倒退着离开,几乎没一溜小跑。
沈智不说话,面无表情地垂目看着桌上的咖啡杯,邓家宁坐在她的对面,双手交握在一起,两人相对许久,最后终于是邓家宁开口打破沉默,声音暗哑。
“沈智,妈妈她……”
沈智简短地回答,“突发心脏病。”
“没什么大碍吧。”
“留院观察,过两天出院。”
“怎么会那么突然……”
沈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让邓家宁羞愧地中断了这句句子,半晌之后才再次开口,“这样吧,我托人找这家医院的关系给妈换个好点的病房,顺便做个全身检查。”
“不用了。”沈智拒绝,“我和小信会尽我们所能让妈得到最好的治疗,不劳你费心。”
“我也是想为了妈做点事。”邓家宁低声回答。
沈智看着他,用一种陌生的眼光。
“沈智……”邓家宁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之间情不自禁地吐出妻子的名字来,略带些哀求。
沈智摇头,在自己的丈夫面前,闭着眼睛,缓慢地摇头,“不,家宁,我们分手吧,这样太可悲了,我已经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我不同意。”同样的句子从沈智口中吐出,邓家宁如遭雷击,整张脸都被刺激得痉挛了,“沈智,我不同意离婚,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
邓家宁深吸一口气,他昨晚手掌挥出去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清醒过来那声脆响已经过去了,他没想过自己竟会对沈智动手,他爱她,这种爱煎熬着他,让他患得患失,让他害怕失去,让他无法忍受任何她可能会离开他的念头,但现在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离开他,她不要这个家了!她要离开他!
“你在外面有人了,是不是?是不是!”邓家宁的表情渐渐变了。
“没有。”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究竟在哪里,沈智绝望地吐出这两个字,闭上眼睛不想再看面前那张可怕的脸。
“不可能!”她目光的回避让他更加无法停止,“我看到过,是那个男人,那个开着车送你回来的男人,你不敢看我了?沈智,你跟他在一起,你已经跟他在一起了!”
他们俩个坐在窄小的包厢中,邓家宁并未提高声音,但其声嘶哑,字字咬牙切齿,反比高声叫喊更令人觉得可怖。
沈智浑身僵硬,“邓家宁,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这段婚姻的事情,离婚是因为我无法再忍受你对我的不信任,无法忍受你对我的施暴。”
她坚持着说出这些话,说完只觉气息不稳,一时无以为继。
邓家宁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许久没有说话,沈智努力均匀着自己的呼吸,沉默地等待他的反应,但是邓家宁突然站起来,向前倾身,伸手抓住她的肩膀。
沈智一惊抬头,挣扎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但邓家宁十指用尽全力,她又哪里挣脱得开。
他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眼睛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沈智,我不同意,你是我的老婆,你永远都是我的人,我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
肩膀欲碎,沈智低呼了一声,有服务生掀帘进来,“出什么事了?”
邓家宁一回头,沈智猛地将自己抽回来,再不敢多停留一秒,扭头就冲出包厢,吓得服务生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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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关宁没想过自己会再遇到李兆文。
她拿出一贯的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把生活中的这个小插曲迅速地抛到脑后,第二天直到中午都没有鲜花送至,关宁走出办公室时在众人猜测的目光中淡然而过,倒是那位助理比她更为失落,期待整个早上,然后在余下的时间里一直都无精打采。
与关宁不同的是,李兆文一直都无法忘记那一天所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他反复地回忆起关宁从楼梯下走上来的样子,覆额短发,双眉下那双明亮的眼睛,还有她安静地听他把话说完,突然露出略带嘲讽笑意的脸,嘴角很浅的一道弧度,离开又回头说出那段话时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怒气,但原本雪白的脸颊却微微泛了红。
关宁是个强势的女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那一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微妙羞涩,竟给他带来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就连李兆文自己都未能预料。
回程的路上李兆文暗叹可惜,也不知是可惜关宁如此人才,还是可惜自己竟被她拒绝。
数日之后的晚上,李兆文晚归,走进卧室看到田舒已经上床,正靠在床上看杂志。
田舒做了太太之后,每天大把的时间,渐渐就养成了看这些时尚杂志的习惯,一买就是一厚叠,卧室客厅四处可见,待到李兆文上床之后又伸出手来,“看我今天新做的指甲,喜欢吗?”
他看了一眼,田舒平日里不需要做事,自然是十指白嫩,精心修饰之后确实精致漂亮,只是那些色彩堆叠,看上去总有些假,他忽然想起关宁放在桌上的手,指甲圆润,白色的一道弧,健康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