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永胜转过头看着他,笑道:“父皇想说什么?”
萧云川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父皇是想喊人吗?”萧永胜笑得更加阴翳,“可惜呀,您从今往后都开不了口了。我在线香里加了几味药。旁人闻了没事,可若是有人曾经闻到过我母妃的香片,就会像您一下突然中风。再厉害的太医也瞧不出来。”
萧云川瞪大了眼珠子怒视着萧永胜,似乎想用目光把他扎出几个洞来。
萧永胜依旧不解恨,无情地说道:“父皇知道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吗?是我母妃。她一早就算准了你会为了卫晴桑那个贱人杀害她。她早就把后招留给了舅舅。你以为她撞柱而死是因为爱你向你示警吗?其实一切都只是算计而已,就像你算计她一样。”
萧云川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看得出他很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想要挪动身体。可一切都是徒劳。
萧永胜笑得几乎有些发狂:“父皇还是省省力气吧。待我收拾了萧永宁,自会送您去见我母妃的。”
“来人,把季澜给我抓起来。”萧永胜吩咐道。
没等他说完,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太子殿下,云秋殿着火了。”
云秋殿是卫晴桑的住处。
萧永胜磨牙:“看好父皇,我过去看看。”
萧永胜赶到的时候,云秋殿早就一片火海。等人七手八脚地把火浇灭,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云秋殿烧得只剩下个空壳子。萧永胜命人掘地三尺,才从最角落里挖出一具女人的骸骨。看着与卫晴桑身量相仿。
萧永胜怒极,他原本是想好好折磨一下卫晴桑再要她的命的。如今倒是便宜了这个贱人。
“算你走运。”萧永胜忿忿道,“将这焦尸挫骨扬灰,扔进粪坑里。”
“是。”手下人立刻去办。
萧永胜又问:“季澜呢?抓到没有?”
手下人汇报:“季大人还在春宁宫料理后事。那是贵妃娘娘生前的寝殿,奴才们怕惊扰娘娘安息,并未进去。不过奴才已命人严加看守。”
萧永胜皱了皱眉,亲自带人赶往春宁宫。
容玥的灵柩已经由萧永安送往皇陵安葬。春宁宫里只剩下一些宫人。
季澜一身缟素,静静地跪在一旁烧纸钱。神色庄重,似乎真的沉浸在哀痛之中。
萧永胜走过去:“用不着你假惺惺。”
季澜:“贵妃死的那一刻,臣就在旁边。她那般至情至性的模样,任何人看了都会动容。说到底,她只不过是爱错了人。”
“母妃的确爱错了人。季澜,你也一样。”萧永胜把剑锋抵在季澜脖子旁边,“你若不是萧永宁的人,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命。”
季澜缓缓站起来,面无惧色地看着萧永胜:“殿下不会杀我的。因为我对你还有用,不是吗?”
萧永胜:“你猜的不错。我还要利用你引萧永宁自投罗网。”
季澜笑:“他不会来的。”
早在他入宫之前,季澜就让玉夕传信给萧永宁,说自己会和萧永安等人想办法逃出京城。可事实上季澜清楚,若他一起走了,萧永胜必然会追上来。只有他留在宫里,才能稳住萧永胜,让萧永安一行顺利出逃。此刻,萧永安想必已经带着卫晴桑远离了皇城。
萧永胜危险地眯起眼睛:“他要是不来,我就将你吊到城楼上活活饿死。”
季澜:“我劝殿下三思。闲王手里有交州军和闽粤两州剿匪的水师。他若来,仅凭京城的守军恐怕压根不是对手。殿下若肯放了我,我一定说服闲王回到崖州,绝不参和京城的事。”
“哈哈哈哈。我会怕他?北境三州在容家手里,卓长松也被调去了交州。召戎国的兵马早就悄悄进入天武朝腹地,就驻扎在城外五十里。只等萧永宁帅兵来救你,我就与龙靖里应外合,杀他个片甲不留。”
“你为了一己之私竟引狼入室,你如何对得起天武朝千千万万的子民?”
萧永胜:“天下子民与我何干?事成之后,龙靖只是要走北境三个州而已,给他就是了。”
季澜:“闲王若真的败了,只怕龙靖下一个取的就是你的人头。”
“你当我萧永胜是吃素的?你用不着离间我们,也休想救萧永宁。”萧永胜一挥手道,“来人,把季澜给我吊到城楼上。”
季澜目光一动,趁萧永胜不注意朝着他的剑锋扑了过去。
利剑穿透胸腹,霎时间血流满地。
“你休想利用我。”季澜昏厥前拼死说道。
萧永胜瞬间呆住:“快,快传太医。”
回京
孙太医被侍卫架进春宁宫西偏殿,看着满地的鲜血,连见惯场面的他也吓得面如土色。
萧永胜恶狠狠道:“他若死了,你就给他陪葬。”
孙太医一边擦汗,一边去看季澜。所幸这伤看着凶险,却没有伤及要害。
孙太医道:“殿下,季大人伤势得颇重,容臣先替他缝合伤口。还请殿下和其他人回避一二。”
萧永胜自不愿看,顾自走了出去。侍卫们关上门,守在外头。
孙太医从药箱里拿出止血药,先给季澜敷上。
季澜其实早就醒了,见来的是孙太医,便趁机把一小包东西塞进他手里,又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
孙太医朝他点点头,为他疗伤之后便走了出去,对萧永胜道:“殿下,季大人的性命暂时保住了,但需要静养,绝不可以让伤口崩裂。否则,神仙也救不回来。”
萧永胜回头望了季澜一眼,只见季澜面色惨白一动不动地睡着,床边满地染了血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