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村里的人,都不知道你们卖儿享乐吧,这要传出去,不得说一句这父亲丧尽天良,这继母阴险歹毒,蛇蝎为心?”
“听了我说的以后,你们再仔细地辨一辨,今儿来找的小楼,和我这屋里的小楼,是一个人吗?”
周大成还欲破口大骂,却被陈翠蓉拉走了。
拉走之前,付东缘清楚地听见这位人面兽心的后娘说:“你们家这个同我们没有关系。”
拽着丈夫周大成到坡下,陈翠蓉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的火,没想到这人先冲自己撒了:“你拽我干甚!他一个小哥儿能守住人吗?你拦着,周小楼我上去就捆了!”
“行啊周大成,以前不挺怂的吗,现在横起来了?”陈翠蓉直视着丈夫的眼睛,怒气填胸道:“你知道葛大在狱中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你也想被邹老爷抓去,打得满地找牙?夜里饿了就抓蟑螂蝇蛆吃?那种不人不鬼的日子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你要去你去啊,别扯上我!别扯上我们陈家!”陈翠蓉训了丈夫一顿,就气冲冲地朝家的方向走。
周大成的气瞬间就瘪了,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锄头,握着,追了上去。
好事儿的朱有梅在陈翠蓉家门口不断张望,见这人回来,忙上去问:“瞧清楚了吗?是小楼吗?”
陈翠蓉脸黑得像灶锅的底下的灰,扭头剜了她一眼,没好气说:“认错了,不是!”
说完就进屋,将家门拍上。
留下碰了一鼻子灰的朱有梅一个人在那喃喃:“怎么不是了,村里还有人看见了呢……”
*
小楼采蔊菜时路过一片竹林,见里头有笋,就挖了两个回来。
阿哥特别高兴,说晚上要给他做好吃的煎笋块。
小楼想起上回在酒楼吃的香香辣辣的感觉,直咽口水。
下午,小楼跟在阿哥身旁,看他给瓜田里的西瓜和南瓜做嫁接。
原先他不懂嫁接是什么,阿哥跟他说了以后,他就懂了。
阿哥还让他上手试了试。
这活太细,他做不了,后面就帮着阿哥拉稻草绳了。
暮色笼罩时,他哥还没回来,阿哥让二狗去村口探探,看人到哪儿了。
二狗跑去没多久就回来报信,尾巴直摇,意思是人已经很近了。
阿哥领着他,领着二狗,在他们家院子口子那等着。
周劲走了一天的山路,除去同刘得益、同田三友说话的时间,他几乎都在路上。
他不觉得累,只盼着脚下的路再短些,好叫他快些回去见夫郎和弟弟。
路过东西两头的交界时,离家很近了,周劲的心悄然澎湃起来,快步走了一会儿,见到夫郎、弟弟、二狗站在院子口子那,两个招手,一个摇尾巴,都在等着他,周劲的嘴角不自觉弯起,心暖得不像话。
红日衔山,霞光满天,河源村的夕阳真是一天比一天好看了。
“小楼今天特别辛苦,帮我扶着扶那,还采这么多的蔊菜挖了这么好吃的笋子,这个鸡腿是奖励你的。”
“大板今天也辛苦,走了这么久的山路,还替小楼将上学用的书和笔墨拿了回来,这个是奖励你的。”
交代周劲从城里回来的时候买只烧鸡。晚饭,烧鸡上桌,这哥俩一个比一个客气,谁也不肯下筷子,只好由付东缘来分了。
鸡腿夹过去,周劲和周小楼却都要将这最好吃的部位夹回来,给付东缘吃。
一个说:“阿哥才辛苦。”
一个说:“夫郎最辛苦。”
“唉——”付东缘叹了一声,出馊主意,“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出一个矫情的法子了,两个鸡腿轮转,咱们一人咬一口吧。”
二狗在饭桌下盯着那两个鸡腿直流口水,心说他们分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分好呢,它都光盘等好久了。
最后采用的做法是将两个鸡腿从中间劈开,一人分得了半个。
夜里复盘时,付东缘反思自己的决策,在周劲怀里懊悔不迭:“应该买两只的,两只四个腿,刚好够分。”
周劲按回哥儿蛄蛹到边上的脑袋,心道:鸡腿好吃,不如哥儿的唇香。哥儿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等他的晚安吻呢。
第65章搬新房,手长茧
砍竹、晒竹、运竹花了三天,竹屋建了两天,竹床、竹桌、竹椅等家具做了两天,期间张玉凤还过来帮了一段时间的忙,足以见得建房不请帮工有多不容易。
张玉凤知道小楼平安无事,高兴坏了,下山见到小楼又哭是又笑,抱着他不撒手。小楼也抱着凤姨哭,说自己好想阿爹。
小楼没见过生他的阿爹,对阿爹的记忆都来自于哥哥与凤姨的口述。哥哥寡言少语,并不爱讲,凤姨是同他说得最多的,所以小楼看见凤姨就想起了自己早逝的爹。
付东缘与周劲看两个哭做一团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们原先想的是,等这一阵忙过,再带小楼去凤姨家拜访,没想到小楼“大难不死”的消息在村里传这么快,竟先一步传到了凤姨的耳朵里。
张玉凤想知道一年以前在幽水潭边上发生了什么,周劲和付东缘自是不好瞒,让小楼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后面被赎回,被好心人家收养,还有去城里上学的事儿,一并说了。
张玉凤听到真相,知晓阿哥的孩子受了这么多的苦后,哭得肝肠寸断,心里对那对夫妇的怨念又加深了一层。
秧谷下塘这天,小楼搬去了新建的竹屋。
按照河源村的习俗,搬家需在夜里子时进行。虽没几样家具,但按照习俗来有氛围,付东缘一致决定在夜半时分替小楼搬家。
先将大件的家具搬入,再将低头叔送的小泥炉、凤姨做的烫皮花生、两个哥哥备下的枕头棉被及喝水的瓦罐竹筒搬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