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回房时,贾敏刚喝完安神汤,见他回来了,道:“老爷回来的倒早。”
林如海道:“禁卫军中禁酒,柳先生平日又不饮酒,客人都不喝,我自然也不好一个人独享,左右不过聊几句公事罢了,并不费多少时间。”
贾敏吩咐丫鬟准备东西伺候老爷洗漱,笑道:“这才好,你今日想必累了,正好早些安置。”
“嗯。”林如海斜靠在榻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贾敏过去给他揉着太阳穴。
“夫人。”林如海握住她的手,道,“今日以后,咱们至少能放下半颗心了。”
贾敏道:“是陛下那里……”
“今日李将军带了陛下的密信给我,陛下已全权让我处置江南盐政之事。”林如海目光炯炯道,“陛下已传令徐都尉,届时他会配合我。”
“这可是大好事!”贾敏笑道,“老爷怎么说只能放下一半的心?陛下已如此信重你,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林如海道:“待清理完扬州盐政官商勾结之事,就能彻底放下另一半心了。”他揽着贾敏坐下,“你不是一直想念岳母吗?届时陛下兴许开恩许我入京为官,你自然能时时见到岳母了。”
贾敏心喜,轻轻推了林如海一把,道:“就算是回京了,也没有出嫁女整日赖在娘家不走的,那像什么样子!”
林如海但笑不语。
夫妻两个人依偎片刻,丫鬟进
来打破了这一室温馨的气氛,林如海自去洗漱。
贾敏给他除去发冠,用篦子一点点疏通头发,林如海靠在圈椅里,道:“陛下赏了世子那许多东西,他同玉儿玩得好,小孩子心性,定会给玉儿一些,你明日叮嘱玉儿一声,别让她什么都要。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来日回京陛下问起,不但世子不好交代,陛下还得记咱们一笔。”
“瞧你说的,陛下堂堂天子,普天之下再稀罕的,他什么没有,既给了世子的便由世子支配了,不论是世子自己拿着玩还是送人,没听说过陛下赏了人过后还拿着单子去比对这些物件的去处的。”贾敏抽手锤了下他的肩膀,道,“偏你这么小心眼!”
林如海笑道:“小心无大错嘛!”
“我看呀,你是杞人忧天了。”贾敏道,“咱们不说旁的,就说你这件事。来扬州以前,来扬州之后,老爷整日忧心忡忡的,无非是担心陛下因为你曾是太上皇点的探花容不下你,才派你到扬州这个风声鹤唳之地。好容易趁着世子来,你见了柳先生,好歹是向陛下表了忠心,陛下亦十分豁达,并不计较以前的事,让你放心处理扬州之事,更许徐都尉协助你。”
“老爷。”贾敏总结道,“陛下待你的确并无半点怀疑之心哪!”
林如海想了想,失笑道:“夫人说的是,我想岔了,家有贤妻啊!”
贾敏低头笑了。
翌日上午,
柳先生讲完今日的书,笑问:“世子可有不解?”
沈曜道:“先生讲的细致,我都懂了。”
柳先生右手负在背后,道:“李将军不便在此久留,明日就要回京了。昨日他托我转告世子,今日他会来向世子辞行。”
“辞行?”沈曜眨眨眼,似乎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说别的,只是说道,“我知道了,多谢先生。”
柳先生好似没有发现沈曜的异样,他慢悠悠走到门口,方回头缓缓笑道:“世子不必多虑,许是陛下还有旁的吩咐,要李将军单独说给你。”
沈曜笑了笑,道:“好,先生慢走。”
柳先生定定的看了沈曜一会儿,似笑非笑的嗯了一声。
等门关好,沈曜垂下肩膀,怏怏的趴在桌子上,嘉月进门来伺候,就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模样。
“哥儿,这是怎么了?先生……骂你了?”嘉月小心的问道。
“没……”沈曜有气无力的道,“柳先生说,李将军明日要走,今日过来辞行。你去告诉姐姐一声,今日我要晚一点再去找她。”
嘉月应了,这才明白过来:“哥儿这是不高兴今儿要晚见林姑娘了?日日见,哥儿还嫌少?”
“哪有日日见,不过半日。”沈曜反驳道。
“哥儿说的对,只是现在还能常常见面,若是明年回京了可怎么好?”嘉月没过心的顺口接道,刚说完便知要遭,一看沈曜,只见他正幽幽盯着自己。
嘉月僵硬的转
了话题:“嬷嬷说,今日午饭有松鼠鳜鱼、三丁包子、什锦豆腐羹……哥儿可还有别的想吃的?”
沈曜不说话。
嘉月见躲不过去,忙赔笑道:“哥儿,我说错话了,您罚我,只是千万别生气,气大伤身,伤到您的身子我就万死难赎了。”
沈曜面无表情道:“我想吃佛跳墙。”
嘉月:“……”
嘉月道:“我这就吩咐厨子准备,只是这道菜难做,哥儿恐怕要明日才能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