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有功夫阻拦他们的离开。
入野一未被外面的场景吓了一跳,他被送进拘留所的时候还是一副平和的
局面,怎么两天时间就变成了这样?
织田作之助倒是对此见怪不怪,拉着入野一未避开因为爆炸而飞溅的碎石。
“哇……怎么连RPG(火箭推进榴弹发射器)都出现了,横滨这是怎么了……”
虽然说要一起离开,但一未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回原先的住处肯定不行,说不定江户川乱步也回去了那里。
现在被乱步撞见的话,他们之间的输赢也会就此定下。
一未从来不小瞧乱步,他知道自己这个小伙伴的本事,被他看见自己落败又狼狈的样子……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织田看出了他的游离,干脆带着他穿过小巷,往自己以前的住处飞速蹿去。
“救,救命……”巷子转角处有虚弱的声音冒出头,“无论是谁,拜托了,救救我们……”
“喂——”织田抓住入野一未的手,对方发出一声痛呼,他手指顿了顿,松开红肿的手腕,“现在是自顾不暇的状态,你有这样的自觉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啦……我们就去看看,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再离开也是来得及的吧?”一未说,“毕竟织田君有着那样的能力啊,不用管我,自己离开是绝对做得到的。”
所以说才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能力啊,织田作之助烦闷的想。
他还是拗不过一未,保持着警惕往声音的源头走去。
巷尾塌陷了一角,水泥板掉落下来围成小堆,碎石中隐隐冒出了一双
满是血污的手,声音就是从碎石缝隙中传出来的。
不行,以他们的力量没办法处理这些水泥板,而且周围还有拿着枪四处奔走的黑衣人,怎么看都是无计可施的处境。
“还是走……”
“这边这边——!”
织田作之助的话被一未的高呼压下,他听见了窸窣的脚步声正在快速靠拢,心中警铃大作。
让他还能维持镇静的是「天衣无缝」并没有预查到什么危险。
高大的黑衣人如乌云般降临,一群人都拿着武器,面色不善地打量着入野一未和织田作之助,空气沉闷得令人想要呕吐,连石缝中的声音也察觉到什么,呜咽着沉默。
“啊,晚上好,先生。”一未向黑衣人打招呼,“虽然在你们正在忙碌的时候打扰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现在需要您的帮助,您有时间吗?”
这个人脑子坏掉了吧?不管怎么看我们都是凶恶的Mafia,干的全是能被送进监狱制裁千万遍也不足以谢罪的丑恶罪行,他居然在向我们求助?
有这样想法的黑衣人不止一个。
而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为首的黑衣人向不知死活的青年恭敬地鞠了一躬,“晚上好,看见您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有什么需要做的请您吩咐。”
多亏Mafia标志性的墨镜,才没让众人露出眼珠子快要哭框而出的窘迫画面。
一未指着碎石堆:“能麻烦您把里面的遇害者救出来吗?她的情况似乎很
不好。”
“没问题。”黑衣人答道。
一群mafia就这样在本该执行杀戮任务的时刻救起了普通市民。
其他人不敢违逆大哥的指令,只能在救人的同时小声嘀咕:“他是谁啊?不像是我们的人啊。”
一旁干活干得酣畅淋漓的同伴低声怒斥:“蠢货,那是入野老师!”
于是所有困惑都消失了,再也没有人提出任何意见。
虚弱的女性重新见到了光线,还没等她从劫后余生的狂喜中回过神,不善的人群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黑色阴影就此落下。
我就要死了吗……她绝望的发抖,被钢筋洞穿的腰腹还在汩汩冒着血。
她是在本地工作的报社职员,前段时间有过调职前去东京的机会,但她拒绝了。
向官方和黑色势力屈服的同事不在少数,大家痛苦又迷茫地报道着那些经过粉饰的消息,其中不乏在大战中依旧坚持学习新闻学和传播学的同学和前辈。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在遥远天际淡淡陈述,却振聋发聩到逼迫他们从地面重新抬头的声音。
有人听见了,有人看见了,有人在思考,在关注——他们欣喜若狂,并认为这是一切即将转好的开端。
可事实狠狠给予了一股重创。
横滨这个地方真的烂透了,这个世界真的烂透了。就像入野老师写的那样,即使有那么多人想要改变现状,可硝烟和痛苦让他们睁不开
眼。
就算有无数声音震荡出强力的回响,还是能被那些巨人轻描淡写地摧毁。
他们自始至终都是前仆后继的尘埃,灾祸来临的唯一方法还是那样,低下头,俯下身体,等待着巨石从身上碾过。不幸的人就次毙命,幸运的人被压碎脊骨,再也无法抬起头来。
我……做错了吗?
那些思考才是招致死亡的罪魁祸首,我应该和无数前辈一样屈服,挣扎着离开横滨,不要被所谓的责任感束缚,这个社会变成什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