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逃走的,离开横滨,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我应该那样做的……”她发出崩溃的呻|吟。
突然,阴影中裂开一道缝,巷子闪烁的路灯送来了暖光。
一个瘦削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她面前。
“不要动,也不要说话,保持清醒,不要睡过去。”是一个非常宁静的声音,“你会被送去医院,所有的争斗都会避开那里,你会安然无恙。”
“把她交给我们吧,入野老师。”阴影说。
啊……入野老师……
她想起来了。
血污和热泪模糊了视线,她即使奋力地睁开眼也看不清逆光青年的模样。
“我……做错了吗?”她不由得想要寻求一个结果。
而青年拨开她粘附在一起的头发,替她抹开眼泪和污泥的手是凉的,却很轻,就和他的文字一样,飘在表面上,却带着千钧的力量。
“我没有回答的资格,不要问别人,
问自己。”
那股力量让孱弱者呼吸,让绝望者前行。
在晕倒之前,她最后的想法是:
原来发出那样轰然声响的是一个这样的老师啊。
我……没有错,思考是不会有错的,我只是太过于弱小。
可即使弱小,我也绝不要低头。
***
事态平息得很快,和织田作之助躲了两天后,横滨街头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原来的喧嚣。
这里的人似乎有着适应灾祸的能力,叫卖的小推车向出门购置物品的行人叫卖着货物,买家踩在废墟上和他讨价还价,小孩苦恼这样的环境没办法奔跑,来让自己手里的风筝飞上天空。
“非常值得尊敬的一群人啊……”入野一未站在窗边,这样感叹着。
织田作之助端上来两碟咖喱放在“桌”上,拿起勺子,吃起颜色更为红艳的那一份。
一未盘腿坐到他身边,也开始将食物往嘴里送:“不过大清早就开始吃咖喱,真的不会腻吗?”
“不会。”织田说。
准备食物的人才有发言权,即使出资方是入野一未也一样。
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开始闲聊起来。
“说起来我看了你给我的那两本小说,织田君之前提到的小说就是这两本吧。”
“没错。”
“也难怪你会认为我不应该那样写了。”
差距太大了。
织田作之助给入野一未的两本小说并不是完册,还有最后最关键的一卷缺失了。
小说同样讲的是一个城市所发生的事情,里面有众
多登场人物,用类型来判断可以姑且分作群像小说。
里面的人物并没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也没有背负着太大的责任,他们渺小、虚弱、正常。
他们是活着的。
这就是和入野一未的《思想犯》最大的区别。
即使是因为一些生活的琐事而东奔西走,那些人物还是异常鲜明,没有太宏大的主题也能吸引人继续阅读下去,以至于看不见最后一卷的时候,一未发出了和织田作之助相同的喟叹。
“想要看到结局啊。”
“我去书店找过了,没有找到结局。”织田喝了口水,继续吃着光是闻上去就火辣辣的咖喱,面不改色说,“也可能是横滨的书店不全,书籍本来就是容易点燃的东西,每次发生些什么,一把火就全部烧光了。”
“不过织田君的眼光还真是独特,很多人只看得下去带图画的故事,那种天马行空又光怪陆离的刺激情节,像这样的小说很少有小孩会阅读吧。”
“……我不是小孩。”
而入野一未的眼神直勾勾写着“怎么不是呢”?
织田作之助不和他争辩,吃光咖喱后就开始收拾勉强能称作餐桌的大纸箱。
被他当作“家”的地方其实只是一间很小的仓库,即使他因为委托出门很久,或者被关进拘留所,这里也一直没有别人来侵占。
狭窄的木床,被当作万用桌子的纸箱,好不容易才从犄角旮旯翻找出来的两个蒲团——这种地方怎么
会有人觊觎。
“你什么时候走?”织田问。
“不知道。”提起这个一未就开始陷入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