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狱寺君没再追问,而是恶狠狠把手砸到了地板上。重新抬起头时,他似乎已经恢复了理智,丧失了Mafia角色扮演的兴趣;望过来的眼神凉冰冰一片。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这些。只要知道我们是敌人就足够了。”他冷冷说,“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看到一次就杀一次…直到干掉你为止。”
好惊人的气势。我们之间仿佛被划下了一道无形的分界线,跨过去就会有谁立刻死掉。
“但我们是同校欸。”我弱弱地说。
“就算在学校也一样。”他神情冷酷,“到此为止了,这种扭曲的关系。”
咦?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
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直到我恍恍惚惚回到家、大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东想西、不经意间瞥到被遗忘在书桌角落已经不知道多久的诅咒娃娃——而这已经是半夜3点的事了——我瞪着铜铃大小的眼睛,再也睡不了一点:
——给我慢着!我们之间才不是他说了算的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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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做了许多事。
刷牙洗脸;早餐;开着电视机翻漫画;吃零食;打扫卫生。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甚至把这两天的家庭作业全都“唰唰唰”的写完了。
这么一细数,这或许是步入国中以来,我度过的最充实的上午。
这时,钟表的指针刚好转过最顶头的12。透进室内的阳光灰蒙蒙的。这一天终于、终于来到了中点。
我拿出手机,遵循着心中本能给监护人发消息。
【该用户不存在】:阳明,我想把家里的房子烧掉。
【不在场证明】当场就给我打来电话。
我想了想,并没有接。总觉得今天第一个听到的如果是阳明的声音,一出门就会遇到骗子。当我这么告诉他以后,他用棒读的语气发来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
【不在场证明】:难道说,是感情上遇到什么波折了吗?^-^
我慢吞吞打字:为什么这么说?
【不在场证明】:毕竟小初算是跳过了离家出走的叛逆期,直接作出了标准的人渣发言啊。身为监护人的我也不得不担心起来了。(正色)
【该用户不存在】:那,人渣前辈!满分10分,我刚才的宣言可以达到几点呢!(热烈举手)
【不在场证明】:诶多,那当然是——10分满点~(不怎么真诚的击掌)
总之,进行了上述的没营养对话。
放在往常,我一定已经打起了精神。但是现在,心中的空洞反而越来越大。
我带着怨念打字:他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我向阳明倾诉起来。说着说着就发现:狱寺君昨晚说的话没一句是新鲜的,“杀了你!”什么的更是一直挂在嘴边。明明以前都能做到快乐忽视、或是直接祭出沢田娃娃作为杀手锏,怎么到现在反而在意起来了?
明明那么想见到狱寺君,然而事实是,为了不让自己见到他,我竟然把两天的家庭作业都写完了!这简直堪比是东京电视台不再播送动画片的异常!
我打字:难道说,现在处于下风的又变成我了吗?这下我们的关系又回到原点了吗?
【不在场证明】:嗯……与其说是“回到原点”,倒不如说是“到达‘某个特定条件下’的‘顶点’”了吧?
不愧是推理作家,无论是言辞还是对标点符号的使用都让我感到眩晕。我有气无力地等待着他的分析。
【不在场证明】:因为,小初与那位59君的关系,一开始就是建立在“并不在意对方意愿”的基础上吧?正因为出发点是“自私”的,所以才能够一再的告白、接着又使出威胁的手段。
文字仿佛自动转化为了阳明温厚的嗓音。他说得没错,当初还是他给我提供的思路呢。
我猛猛点头。
【不在场证明】:但是,现在情况却改变了。小初已经无法像先前那样“毫不在意”了吧?毕竟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的了解加深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在场证明】:小初现在的动摇正是关照了对方心情的证明啊。^-^
原来如此!好有道理啊!
我急切打字:那么,只要重新变得不在意就可以了吗?
如果再去拿娃娃威胁,就又能见到狱寺君了吗?
【不在场证明】:需要思考的问题只有一个:还想要从那位狱寺君那边得到更多吗?
当然想要了!
我在心里答得不假思索,实际打字时却又犹豫起来。
那双颤抖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的翡绿色眼瞳再度在脑海中浮现。
【该用户不存在】:阳明你不知道。假如这么做了,他一定会崩坏掉的。
【不在场证明】:嗯,确实是有这样的风险。
【不在场证明】:但是,这和小初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
我哑口无言。
因为一旦反驳,就又回到“自不自私”的问题上去了。总觉得被阳明微妙的操控了一番,偏偏又生不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