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就想到了秦桧,临死前的话:你会后悔,你会后悔一辈子,他回不来了,你会后悔,今日没对我说!
惊出一身冷汗,将先前写给岳飞的手札,一股脑的揉掉。
提起的笔,有些发抖。
秦桧定然是同金人,有了详细深入的计划。
岳飞走那天,秦桧刚刚入狱。
我不需要胜利,不需要直捣黄龙,不需要他日日夜夜的陪着我,我只要他平安,只要他一根头发也不少的回来。
甚至他不回来,永守边关,也不要,他再也回不来。
写出了一封,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更不敢想象的手札。
一封我之前唾弃了很久的《择利班师诏》。
写完,连夜让枢密院的用金字牌送出,想了想,又将张浚找来。
他审了秦桧两个月,应该多多少少有点东西。
当我说,要召见张浚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一旁低着头的太监宫女那异样的神情,可我管不了那么多,在殿中来回踱步,从御座走到殿门口,又从殿门口,走到御座。
来来回回,急躁无比,殿中的烛火,只闪个不停,跳的我心头一片乱麻。
张浚来的很快,或许他根本就呆在外庭没回去,他的肩头有水珠,春雨下得淅沥,将他的赭红色的官袍,映得成了深红。
他向我行礼,陛下!
我急急的上前一步,将他扶起,随即发问:秦桧死前,到底要说什么??
张浚摇头,臣只知,大约是同前线战事有关。
我跺脚,又问,那秦桧是同金人有来往了??
张浚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躬身,陛下,秦桧的罪状,都写得清清楚楚,第一条,就是谋叛。
是么?我竟没注意他到底都犯了哪些……
问完这句话,回身坐回椅子上,再次提笔:据探报,金兵在黄龙府,大修工事,卿宜小心为上,切莫贪功急进。
写完,又送出。
张浚尚未走,我猛然想起,岳飞的战报,不仅我这里有,枢密院应该也有不少。
太监撑着伞,宫女打着琉璃灯笼,走在前头。
却只是走的慢,我夺了伞,自己提了灯,朝枢密院疾行。
最后,伞也扔了,灯也灭了,雨也浸湿了衣衫。
岳飞写到枢密院的奏报更多,掉发粮草,请求支援,足足三十二封。
一封封的看过,一封比一封心惊。
金兵败退,却又偶尔赢上一次,赢上一次之后,继续败退。
不论他们是真的退,还是假的退,都不要再理会了!
我承认,我害怕,害怕他一不留神,害怕他万一……
提笔,不要去追了,不用摧垮金兵。
他们扰边就扰边好了,我不怕他们骚扰。
写完,再次御前金字牌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