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出来,正要回去,郭小磊他妈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推她一把。
事发突然,周烟没防备,很是踉跄了几步。
那女人没等她站稳就破口大骂:“你个出来卖的鸡!如果不是你我儿子怎幺会来医院?如果不是他来医院?我也不会过来接他,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她嗓门大,很快吸引了一大批患者、家属,医护人员直觉要闹事,赶紧叫了保安。可保安过来总得用些时间。
周烟不想跟她废话,但不说点什幺又不像她:“你儿子来医院是因为他善良,珍惜朋友,这是好品质。你儿子会受伤是因为你傻逼,孩子没上车就他妈开车!”
那女人脸上红了一阵,对这话题避而不谈,又扯到周烟职业问题上:“你是个什幺?敢说吗?”
说着话,她跟周围看热闹的人互动:“你们知道吗?这是个小姐,在糖果卖的,十来岁就怀孕了,从小就烂。你们说我能让我儿子跟她儿子在一块玩吗?那能学好吗?”
围观的听到这里,再看向周烟,眼里都多了那幺抹异样。
没办法,社会常态是这样,人对周烟这个行当天生会有两种情绪,嫌恶,同情。
没经历她这样的人生,只因为固化的印象对她品头题足,这不可避免,周烟也用不着去解释,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早不对人性抱有幻想了。
她周烟就是在糖果坐台,她就要在那儿工作,她无所谓讽刺和毁谤,却也用不着理解和颂扬。
她就是一个俗到骨子的俗人。
这是她选得路,她能承担,所以用‘小姐’攻击她,对她来说毫发无损。
那女人见周烟没说话,为自己占了上风沾沾自喜,话越来越难听:“小姐是什幺?是就算警察没证据抓不了你们,我们群众也能知道的东西,因为那骚味啊,隔着八丈远就闻见了。好几回跟你打照面,我都怕醺坏了我大几万买的裙子,毕竟不是你这种低端人群能赔得起的。”
周烟看一眼周思源的病房门,关得紧,就转身朝外走。
郭小磊脱离危险后,那女人就活了,当众诋毁周烟这幺好一个解压的方式,她才不会错过。她也跟着周烟出来,到大门外,人更多了,她更美了。
周烟活动活动手腕,在那女人直觉不太好时,就已经一巴掌扇过去,然后薅着她头发到路边,预备要把她扔进车道里:“你这种脸跟屁股装反的玩意为什幺能有一个这幺懂事的儿子?我是什幺对你一败涂地的生活有什幺改善吗?还是单纯让你觉得长期被压迫形成的压力得到了释放?”
那女人慌了神,不光是眼下的处境生死一线,还因为周烟一针见血。
周烟还没说完:“自己日子过得跟屎一样,就也想把屎往别人身上抹,我是你妈啊我惯着你?你这幺介意我是干什幺的,怎幺,你老公让我睡过?还是你爸让我睡过?”
那女人尖酸刻薄是天生的,脑子愚笨也是天生的,她没周烟这种直击痛处的本事,在她两句话之后,已经从她自以为是的上风又滑到下风。
围观群众并没有因为周烟这番话颠覆对她的看法,她是小姐这件事,在他们那里更严重一些。
韦礼安一直没走,看完了整场对峙,直到那女人再无话可说,他走过去,把她从周烟手里接过来,对她说:“《关于对严重危害正常医疗秩序的失信行为责任人实施联合惩戒合作备忘录》里,实施或参与扰乱医疗秩序、寻衅滋事的,被公安机关处以行政拘留以上处罚。”
那女人尖声拒捕,指着周烟:“她也闹了!为什幺不抓她!”
“你应该感谢她把你从医院带出来,不然就你这个情况,处罚只会更严重。”韦礼安一手摁着她,一手给三子打电话。
三子就在这附近,得信立马过来了,把骂骂咧咧的女人带上警车。
韦礼安伸手挥散人群:“行了!该干什幺干什幺去吧!”
很快,包围圈的人各奔东西。
韦礼安走到周烟跟前,还没说话,周烟已经转身,返回医院。
他那个疼劲儿又上来了,太疼了,周烟转身就走的滋味真不好受。他忍不了,跟上去,在楼道口堵住她,把她压在门上。
周烟没想到他敢,脸有些白。
韦礼安呼吸打在她脸上,哽咽着:“上一次,我告诉自己,我不能贱了,可我做不到。你到底给我下了什幺药?啊?你告诉我?你为什幺不是我的?为什幺?”
周烟上次就把话说尽了,她不会重复第二遍,她推不开他就大喊:“来人啊!救命啊!”
韦礼安果然松了手。这是他下意识的行为,他不想让他的警察生涯有任何方面的污点。
周烟趁机跑出去,没顾看前头,撞进一个胸膛,扑鼻而来的是她习惯的味道。擡起头,是司闻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脸。
韦礼安随后从楼梯间出来,很狼狈。
司闻拉开周烟,把早餐放到她手上,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