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静姝看到结局:这赵五娘因被人状告剪发卖出是为不孝后,就被判了流放。
高静姝:……
这还不算,路上赵五娘幡然醒悟,还来了个赵五娘怒沉金戒指,将金子也抛了,一直在边关做苦役厨娘来赎罪。
就有贵人在后面忍不住道:“还是罚的轻了!头
发怎能剪了只为卖钱?这岂不是谋逆?该全家流放才是。”
高静姝忽然心神一动,不由看向了历史上最著名的断发皇后,现在正坐在自己旁边看戏的娴妃。
她看了片刻,不由问道:“娴妃,你对剪头发这件事情怎么看?”
娴妃莫名其妙:“剪发?正如后头穆贵人所言,我满人除非大丧不能剪发,咱们是妃嫔,若将剪发视为戏文上这般儿戏自是大逆不道!”娴妃说完又怀疑的盯了盯高静姝:“贵妃娘娘向来爱别出心裁,怎么?你准备剪发,我劝你不要。”
台词被娴妃抢了的高静姝:……不,是我要劝你。
娴妃看贵妃似乎被什么噎了一下似的,只是在眨眼,就转过去头继续看戏。
在她看来,她跟贵妃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人就算共事过,甚至很多时候还烦着同样的人,但始终没有办法理解对方。
高静姝见娴妃丝毫不明白自己提起断发的含义,忽然被一种先知宿命感所笼罩,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宿命的哀愁。或许世间万事万物早有因果,但正如娴妃不知道她将来的因果,自己是否也不知道自己的呢?
她不由问道:“娴妃,你说会不会从前在某一场戏文,在某一刻,某一个我根本不留心的人或事情上面,上天却已经给了我提示,揭示了我人生中最大的劫数。然而我却根本不明白。”
娴妃:……这都是什么?此人是不是又犯了病。
“贵妃娘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需不需要召太医?”娴妃最不喜多愁善感的人,还以为这半年贵妃想开了,没成想今日又变成了一个云里雾里的人。
高静姝摇头:“我没事。”
然后继续看戏。
或许也不会发生这件事:如今皇后娘娘身子健康,若是平安生下七阿哥,七阿哥不会早夭的话,眼前的娴妃也就不会做继后,不会在某一日断发被弃,生死凄凉。
正如自己,如今还有三天就是乾隆十年。
慧贤皇贵妃薨逝于乾隆十年正月里,按理说自己还该快要死了呢。
这不是自己知道的历史,这是个真正的世界,每个人都在真切的活着,选择自己的路,走完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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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无论是一国还是一族都极为重视祭祀。女子恶疾也为七出之一,正是因为若女子身体不好,不能承担祭祀重任,就理所当然可以被休弃④。
因而作为皇后,哪怕怀着身孕,只要不是当天临盆,她都会坚持参加新年大祭。
皇上太后命夏院正随行,就守在奉先殿门外,随时为皇后诊脉。
好在皇后月份正好,行动稳妥,并未出一点意外。
至于新年宴,与往年并无区别,唯一只有皇后未曾陪着皇上太后守岁,只以水代酒喝过了团圆酒,就退席回去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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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眼到了正月十五。
合宫宫人都得了内务府的安排,那一日他们要负责角色扮演——一半去
演商人,一半去演游客。
皇上的兴致很好,听了内务府的汇报,觉得这一路只有商铺,而他与太后宝马香车也没意思,不像真的。
于是内务府只得再组织“游人”逛商铺。
放过烟火后,皇上与太后便同乘一车开始‘逛街’,感受京中的上元节。
宫人们立刻进入状态开始叫卖——并不是做戏,蒋礼财深知皇上的眼光高,装着买东西很难瞒过他老人家,索性给宫人开了绿灯,让他们真的买卖起来。真的给钱,真的卖货,就当自己在外头的集市上一样。
果然热闹非常。
皇上还亲自扶着太后下车,也走动了一圈。
太后格外欢喜:“这也算与民同乐了。”
皇上特意给太后兑换了几吊钱,等太后看中了一个库房的小太监手磨得绿檀木梳子后,皇上就将碎银子和几吊钱交给孟姑姑,然后笑着对太后道:“皇额娘可要讲价才是,外头的商铺都会将价格调高,若是遇上不懂行的人,就白挣银子,遇到会讲价的,才会压下来呢。”
太后也极有兴致,对那战战兢兢的小太监道:“五百文可太贵了,一百文吧。”
后头高静姝都无语了,女人是不是天生就会讲价,太后压得挺狠啊。
好在这小太监机灵,知道要是自己此刻立刻跪了说献给主子,太后反而扫兴。所以壮着胆道:“奴才,奴才这绿檀虽不是整块,却也是做一整套上好绿檀木家具上余下来
的好料子,怎么也要四百文。”
果然太后皇上都笑起来,太后又饶有兴致讲了两句,最后以三百文拿下。
然后皇上还扔了个金瓜子给这小太监。
太后逛过一回,最后由官窑奉上蟠龙玉杯、天鹿犀杯各一对为结束。皇上这才奉太后回寿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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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尊大佛一撤,这上元节夜市才是真的热闹起来。
高静姝带上了柯姑姑木槿紫藤不说,还让二等宫女们轮班,只需每次留两个人看着灯烛,不要空岗以至于走水着火,别的也都可以出来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