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们的重心,还得放在安庆绪身上。
最好,能与睢阳里应外合,夹击安庆绪叛军才是。
裴旻闻言,表情轻松一些,又苦笑着摇头道:“纵然叛军内讧,但我唐军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至少皇太子出于政治筹谋的指指点点,对他们的行动来说,就是个大麻烦。
七娘笑了笑:“有永王在前,他暂且顾不到我们。况且,长安不是还有那位奉召还朝的银青光禄大夫——李泌在吗?听闻他深得太子信重,参与军国大事,想来会在这个关头为国事周旋的。”
裴旻自然也听过李泌的名号。
他自幼长在长安,聪颖异常,博涉经史,连帝王都每每赞誉有加,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想到这里,裴旻总算彻底松了口气。
大军很快拔营前往睢阳。
为了不惊动前方的安庆绪叛军,七娘本想带着一批娘子军伪装,在前探路。只是公孙大娘与杨玉娘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早早扮成了乐伎打扮,带数十余从前的教坊女子,打算在前探路。
裴旻将军得知公孙大娘与娘子军自请做了先头兵,诧异之余还有些担忧——
大娘是吃过苦的女子,只是为了出长安到底受过伤无法再剑舞,也不知带着这批姑娘是否会危险?
七娘道:“裴将军放心,娘子军们都是自幼见识过这人间的豺狼虎豹的,自是韧如蒲草,定能有去有回。且这桩差事,也是大娘她们自请前往的。她对长安的情绝不比你我少,我想,还是依了她吧。”
裴旻只张了张口,想到昔年长安城一舞动天下的公孙大娘,沉默应下来。
这是她的选择,他得尊重。
……
不知不觉间,整个军中对皇太子的态度已经潜移默化发生了转变。
将士们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浴血拼杀,自然不希望君主在背后猜疑这个,怀疑那个,若是哪日不高兴了,这一腔忠君报国之心被捅刀子了也说不准。
相较之下,临危受命的天策上将与他们同吃同住,有勇有谋,连士气这些日子都跟着大涨了不少呢。
自打赤水军支援之后,太原军中也流传起“小诸葛”的事迹来。
有人曾有幸见过玉真公主的真颜,又在赤水军手上瞧见那小诸葛画像,笑闹间也曾胡言:“说来,咱们上将军那双眼倒是像极了昔日的公主,只是一身戎装,倒还有几分小诸葛的风骨呢。”
“你要这么说,我还觉得上将军的气势像从前那位镇国公主呢!都是没影的事!”
一群人嬉笑怒骂,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跟随在七娘身侧的阿寻紧了紧拳头。
七娘回身,拍拍阿寻肩头:“不过玩笑话,何必当真。”
阿寻放松了身子,却还是低声提醒:“若是被有心人……”
“若有人说我肖像则天皇帝,你觉得当真好?还是不当真好?”七娘状似调侃的一句话,叫阿寻怔愣原地,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