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是训练有素的运动员,怎么可能追不上一个连800米都要跑5分钟的人。在拐了无数个弯后,缪苡沫渐渐开始体力不支,还没等到播报比赛即将开始的广播通知,几人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她像只无头苍蝇,在楼道里横冲直撞地寻找藏身之处,身后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不断试探着恐惧的底线。
关键时刻,一道白影闪现,她被拖进了一间会议室,口鼻被捂得严严实实,只来得及在空旷的走廊里留下一声歇斯底里,却有气无力的呜咽。
对白
缪苡沫被那人抱在怀里,后脑勺与他的胸口相贴,感受到的不是柔软的衣物,而是硬邦邦的护胸。他一手揽着她的腰,防止她挣脱,一手捂住她的口鼻,以免她乱叫。
缪苡沫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即便明白两人之间力量悬殊,还是竭尽全力想办法自救。
那人似乎是被她的不安分弄得失去了耐心,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缪苡沫彻底无法动弹,恐惧的泪水顷刻间蔓延而出,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直到门外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身后的人才松了手上的力道。
脱离桎梏,她反而不挣扎了,一方面是因为没有力气,而另一方面,到了现在,她的智商还不至于低到搞不清楚这人是敌是友。
缪苡沫背对着他,十分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想想不对,又严谨地补了一句“thankyou”。
那人轻笑一声,回复了一句“好久不见。”
是很熟悉的声音。
一霎间,浑身上下的肌肉再一次绷紧,身体比大脑先一步给出反应。
果然是纪柏宇。
他靠着墙,全身放松,乌黑如墨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嘴角微扬,将她由不敢置信到忸怩不安的可爱表情尽收眼底。
缪苡沫为什么会喜欢纪柏宇呢?一开始就是因为这双眼睛。
他的双眸乌黑深沉,像被沙尘掩盖的湖水,看似波澜不兴、一片祥和却也透着生人勿进的冷漠,近在咫尺又似在千里之外,吸引她一探究竟。
她好奇地靠近,纵身跃入泛起阵阵涟漪,耐心地拂去表面那一层杂质。
直到湖水变得碧绿透亮,她却害怕了,害怕湖底藏着水怪,害怕那怪物会伸长了脖子咬住她的脚踝,将她永生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深处。
无声的对峙中,缪苡沫首先撇开目光,低下头去不再看他。久别重逢,甚至没有一声问候,这一幕深深刺痛了纪柏宇的心,让他难以忍受。
“为什么不看我?”
缪苡沫眼皮微颤,藏在袖子里的手掌慢慢握紧,半晌憋出四个字:“你太高了。”
这回答倒并非全是借口,他本就身高腿长,比缪苡沫高了二十多公分。
纪柏宇二话不说,掐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托起。
双脚突然悬空,缪苡沫吓了一跳,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骤然缩进的距离使心跳频率不断加快,让她紧张到忘了呼吸。
她被面对面抱着坐在了高脚柜上,视线的高度刚好可以平视对方。
他的目光炙热且受伤,这场景让她想起了两年前的一天,那个稍显炎热的下午,她与纪柏宇在体育器材室里的第一次亲密相处。
当时他们的关系因为一起照顾受伤的小猫有了质的飞跃,不再是她单方面的穷追不舍,可无论她如何暗示、明示,这个人就像块木头一样十分沉得住气,气得她牙痒痒却束手无策。
后来从澳洲来了一位交换生,缪苡沫为人热情开朗,很快就和他打成一片,担起对外输出中国文化的责任。于是经常能看到他们两个人肩并肩,有说有笑地在操场上散步。
流言很快传开,说缪苡沫移情别恋,仅仅一周就拿下了来自澳大利亚的卷发男孩。
然而事实是,brandon那一头可爱的卷发在缪苡沫看来确实可以被列入理想型,只不过是理想型的朋友,而不是会有好感的异性。更重要的是,他的取向并非是女性,所以即便她有意,他们之间也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可纪柏宇不知道,他面无表情地拦下二人的去路,阴阳怪气了缪苡沫一顿,说她不愧是海王,发现他这条路走不通,转头就找上其他人了。
眼看隐忍怪终于按捺不住悸动,缪苡沫当时的心情只能用狂喜来形容。于是她将计就计,把brandon从头到尾夸了个遍,还热情地挽上他的手臂向某人示威。
brandon会一些中文,但仅限于书本上教的,因为听不懂所以全程没有参与争吵,直到缪苡沫挽上他的手臂,他自行脑补了一出“男对女穷追不舍,女不胜其烦”的戏码,于是十分配合地挺直了胸膛,在“女朋友”的太阳穴处落下一个吻,好帮她摆脱这个无赖的追求。
缪苡沫对这狗血的剧情发展始料未及,震惊地愣了好一会儿。而纪柏宇直接黑了脸,他一把拉过人,带着她往器材室去,虽然brandon很讲义气地跟着来了,却被纪柏宇先一步锁在了门外,卷发小可爱拍着门鬼哭狼嚎了一阵,最后只能跑去找人帮忙。
器材室里的隔音比想象中好得多,或许是周五下午的关系,多数学生都结伴出去玩了,所以操场上也没几个人。
当时纪柏宇问了和今天一样的问题,问她为什么不看他,只不过比起今天的落寞,那天的他连呼吸都充斥着咬牙切齿的醋意。
缪苡沫低头憋笑,为了不被发现,故作冷漠地回复道——因为你太高了。
然后纪柏宇就把她抱到了柜子上坐着,当时缪苡沫正沉浸在得意里,没来得及惊慌,狡黠得瑟的笑容直直地落入他眼中,纪柏宇瞬间就明白自己这是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