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旅游和学校时经历的事,程知漾一直攒着,等着程知衍也在的时候,才说给三个人听,说的他口干舌燥,喝了茶,又喊饿。
梁雅娴亲自去厨房给小儿子做夜宵,程知漾闲不住,慢慢蹭过去,看着他妈在厨房里忙碌,余光里还能看到他爸和他哥在茶桌前很严肃的讨论什么事。
这感觉,就很幸福。
程宏恺鲜少有和大儿子坐下来讨论工作以外事情的机会,实际上他也觉得这种时候很难得,茶水泡了一壶又一壶,味道很淡,回味依旧是甘甜。
“前几天看到江家人了。”程宏恺没忘记这事,就是找不到机会和程知衍说。
事实上他一直不太喜欢江焕,他对两家的关系心知肚明,一直觉得配不上,没必要结这个亲,前段时间罗清给了程家一大笔生意,程宏恺不得不接,但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这不是值得程宏恺单独拿出来和程知衍唠嗑的话题,程知衍听出了其中的不一般:“他们为难你了?”
程宏恺就笑了:“你见过江家人,觉得他们不好相处?”
程知衍一直对见过罗清的事没多大感悟,当时也只是以外人的角度短暂参与过,只觉得大可不必,罗清和江万升对于他们亲生儿子的所作所为没有必要,现如今逐渐琢磨出不对劲,回想起来,迟钝地觉得不好受。
“没有,”程知衍抿着唇,像是在挣扎该不该说这样的话,“他们对江焕不好。”
程宏恺以为人父母的角度叹了口气:“没人知道江家这个小儿子做错了什么,这些年也没人见过,甚至有人猜测,这孩子先天不足,出不了门,江家觉得失了颜面,才一直不让他见人。”
事实上江焕活的很好,见了很多人,至今活蹦乱跳,他没有活在别人的想象里,他是独立却无法脱离开江家的一个活生生的健康的人。
“江万升见到我的时候没有像亲家那样寒暄和客套,”其实也正常,毕竟两个孩子结婚没有通知长辈,两家长辈是那天才见的面,不熟也很正常,“他叫我保密。”
程知衍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望向程宏恺,像是猜到了对方要说的话。
程宏恺说:“他让我对江焕的身份保密,对外江焕还是他莫名其妙的侄子。”
连哪个侄子都没说清,也没和程宏恺搞拐弯抹角那一套,仿佛江焕是件不值一提的商品,拿远一点,随手扔进某个路口的垃圾桶里都没有关系。
程知衍莫名想到了那天,他从楼上下来,被江焕一个枕头拂了脚,这样深刻的怨恨,江焕只得到一个软绵绵的回赠,他抱着程知衍的时候那么用力,却连歇斯底里都没有过。
程知衍从小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程宏恺却觉得他儿子这会儿有点生气,捏着茶盏的指尖用力到发红,面上却只有一点不自然。
小崽子,竟然真的出息了。
程宏恺曾经真的担心,怕程知衍一生都会是这样的平淡无波,任何事情在他这里掀不起一点风浪。原来真的是这样,父母兄弟不能给的东西,总会有一个他爱的人会给。
程宏恺不信邪,开起了玩笑:“你心疼他啊?”
程知衍的感知情绪好像比别人差点,又或许差了很多,程宏恺说“心疼”,但他并不知道心疼具体含义是什么,是心酸还是难受,或者胸口闷闷的发涨,像是难以呼吸。
他明明不懂,在这种时候又十分坦诚,父母和家永远是他人生颠簸时的港湾,于是他承认的很痛快:“嗯,江焕很好。”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程知衍也很好,也不应该被这样对待,这傻小子,难得有点人情味,竟然是因为别人家的“猪”。
程家人看着很好相处,实际上也不完全是善类,程宏恺发家晚,做生意擅长说一不二和和稀泥,完全是看对方和他扯皮的那位是什么套路。
所以江家虽然很有钱,社会地位很高,程宏恺却不杵他,同样他儿子也是。
生意场上谈事情不一定是搞死搞死那一套,有时候就靠嘴皮子恶心人,互相恶心来恶心去,到头来还能继续做生意。
程知衍顶着一张闷闷的嘴,也干过这种事情,所以他也能和江焕吵,毒舌的话张口就来。
“冷嘲热讽就算了,没必要。”程宏恺听见他儿子这样说,交谈也要没人嘛,江家这样的行为,和他们争都像是自己失了面子。
“行。”程宏恺也认同,阴阳怪气什么的,不是就没品么。
紧接着程宏恺听见他儿子说:“下次遇见,您告诉他们,江焕在我们家很好。”
程宏恺:“嗯?”
程知衍不紧不慢地说:“一口一个爸,喊的很起劲。”
“”原来他的大儿子会来事啊。
最后一个问程知衍什么时候回去的是程宏恺,他突然想到先前梁雅娴说要准备明天给儿子的午饭和晚饭,本来是没什么好问的,程宏恺自信的认为,程知衍对江焕的感情不过如此,眼下突然不确定了。
“听你妈说你周末要回h市?明天回还是后天?看我干什么,你在家的每分每秒,你妈都恨不得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就怕亏待了你。”
程知衍当然知道。程宏恺的问题,这个家的每个人都问过,还有先前给他打电话的江焕,他都没有给出过准确答案。
江焕这两天会时不时找程知衍,他已经彻底把那天的事翻篇过去了,更情不自禁的事都干过了,对着喜欢人的剖析内心其实也不丢人。
江焕会给程知衍发小猫的照片,说它睁开眼睛了,但是喝奶还得他喂,说他给小猫取了名字叫不理,因为觉得肯定符合程知衍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