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鑫无意之中倾听了别人的隐私,尽管当事人可能并不在意,他却颇为不好意思,生硬地转移话题说:“那、那我给你拍几张照片,你自己对着照片选吧?”
这些照片最后不仅发到了他和丁思渺的聊天框,还流向了他和段执的聊天界面。
丁思渺转身进更衣室时,乔鑫坐在沙发上端着手机憋笑。
段执发过来一个“?”——他通常不怎么及时回复微信消息,以前乔鑫因为这事儿质疑他没礼貌,段执还反问他懂不懂尊师重道。
现在隔着10多个小时的时差,还能做到秒回消息,这不是双标是什么?他看这俩人算是掰不成了。
乔鑫决定在俩人和好的道路上行使几分僚机的义务,因此无中生有道:“她明天要上台汇报,今天着急买正装,请你帮忙挑挑。”
对面沉默了5分钟,发过来一张图,配文道:“这套吧。”
乔鑫放大看了下图片,灰色,正式中带点休闲,照片中的丁思渺没看镜头,而是低着头在整理袖口,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有点冷酷。
“我选好了。”
20分钟后,丁思渺提着裁缝改好的衣服出来,打开袋子向正捧着手机聊天的乔鑫展示了一番。
乔鑫惊讶道:“这么巧!你还真的选了这套灰的。”
“巧什么?”
“呃……”乔鑫遮遮掩掩,不愿意直说。
丁思渺也不勉强,提议请他去吃烧烤,两瓶啤酒下肚,乔鑫终于半推半就地和盘托出,丁思渺看着他手机里和段执的聊天记录,越看越确信段执对自己旧情难忘。
可是自己现在连他的微信都没有。
丁思渺点开他头像,放大了两三次,才认出来这是当年租住在教师宿舍时,对面甘老师家的狗,一条金色的边牧。
狗倒是聪明可爱,就是聪明过头,太有自己的个性,只喜欢长得好看的年轻男人,甘老师上了年纪,实在没精力天天遛狗,周围合适的帮忙遛狗人选里,唯一一个主人和小狗自身都能接受的,就是段执。
可是段执他们学校毕竟离丁思渺母校还有段距离,段执总不至于现在还每天驱车五公里,单纯去替人遛狗吧?
丁思渺心中疑惑万千,退出头像,把手机还给乔鑫,鼓起勇气道:“你把他微信推给我吧!”
乔鑫眼睛一亮,痛快地为自己记下一功,迫不及待道:“我现在推,你现在加。”
丁思渺嗯了声,添加段执微信时,特意在备注里写到“你好,能否看看嗨嗨?”
她发送好友申请之后,平均间隔两分钟看一次消息,乔鑫觑着她的脸色,看得出来,段执这货不太知道好歹。
他只能尽力为半个小时前还在和自己对话的好兄弟找借口:“他那边和北京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可能是睡——了个回笼觉,等他醒过来,会回复你的。”
“哦。”丁思渺点头,不再看手机,起身又给乔鑫倒满酒。
她没告诉乔鑫,自己和段执同床共枕过很多次,从来没见他有什么睡回笼觉的习惯,并且——就在方才,段执回复了她的验证消息。
他说:“不能。”
丁思渺做好了打攻坚战的准备,并没有因为这一点小磕绊而心生退意,晚上打车将乔鑫送回家,自己回到酒店,洗漱完躺下之前,她又翻出好友申请的验证消息框看了眼,回复到:“为什么?”
这次,直到丁思渺睡着,段执都没有说一个字。
第二天的会场现场,丁思渺到得挺早,按照会议安排,她这场关于数字化教育和ai互动教学的成果汇报要在9点开始,算是成果发布阶段里相当引人注目的位置。
杨教授和查理斯俩人姗姗来迟,杨教授发不出声音,只好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比出一个大拇指,查理斯戴着口罩,围着她转了圈,先赞美后批评到:“你这套衣服不错,但是你现在太瘦,至少应该再胖5斤才能达到最佳效果,今晚跟我喝酒去不去?”
丁思渺一把推开了查理斯的脸,抽出湿纸巾擦手掌沾上的散粉和粉底液时,手机震了震,提示有新的微信消息进来。
她满怀期待地点开,快乐却在看清消息之后大打折扣,是乔鑫发来的,一张论坛现场照片,看样子是从后排拍的,镜头里不少后脑勺。
乔鑫:“加油,今天特意来听你和于瑜老师的汇报。”
“好,多谢。”丁思渺收起手机,起身上台。
乔鑫跟着众人一起鼓掌,兴奋地伸长脖子看向前方,就在此时,身边原本空着的位置有人落座了。
他一边鼓着掌一边侧头瞥了眼,下一秒又惊疑不定地转过头,看着西装革履的段执,诧异地压低了声音:“你特娘的不是在厄瓜多尔吗?”
段执展开门口拿的宣传单,低头快速浏览着,轻声回答说:“经费不足,出差时间缩短成一周了。”
“……鸭子都没你嘴硬。”乔鑫无语地撇了撇嘴,因为知道自己没掌握项目流水,无法论证段执这个理由的虚假之处,于是干脆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丁思渺以前是学数学的,怎么现在开始搞计算机了?”
“她本来就有不错的编程基础,往这方向发展不奇怪。”段执静静道:“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目前的导师就是做交叉方向的,和她的专业背景也比较匹配,所以她能被重视、出成果。”
“说的好像这个学你是陪她上的一样——”乔鑫来之前特意花了半天读过丁思渺参与的文章,对她这两年究竟在做什么有了大致了解,不相信段执作为一个搞野生动物研究的外行能比自己更清楚,故意道:“她有什么成果,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