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程佑利将要替程佑君上位”的传言,云利的股票也多少受到影响。私下,她已经收到了不下五家新闻媒体的专访邀请。
程鸿文这几日亲自坐镇公司,才让集团的情况堪堪稳定下来。
犹豫半晌,韩沂不抱任何希望地给上司发了一条信息。
程佑君正拿着手机查游戏攻略。
恰好看到消息,他愣了许久——微信消息将他从虚拟的游戏世界里拉回了现实——除了和父母的关系,公司的事他也要处理好。最近他刻意回避这些东西,一来是精神不允许,二来他都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亲信——怀着这样纠结的情绪,他试图编辑过消息想要将自己的近况告知韩沂,但纠结了大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字都没发出去。
冷静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摊牌。
“抱歉一直没有回消息。因为身体原因,我已经确定离职。”
韩沂没想到他回了消息,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消息。
她以为事情的结局最多是程佑君病了要休养一段时间。
那么,最多是当前公司的项目受到一些影响;再糟一些,他抑郁症的新闻会被公开,那么他可能会面对更多的压力。但公司毕竟是靠利润说话的地方,把这些交给时间,利润完全可以消化这次的后果。
可她没有料到,他会直接提离职——毕竟除了是云利的总经理,他还是程董的儿子,所有人默认的程家未来继承人。
韩沂并不相信“程佑利上位”的消息是真的,可此刻她却忍不住往那头想。
她踌躇很久,还是旁侧敲击地问了程佑君。
程佑君斟酌了一下用词,轻描淡写道:和程副总没关系,的确是我身体的缘故。不过大的问题没有,只是需要长时间的休息。
韩沂心中明白,此事绝不会如此简单,但也知事情的隐情绝不是自己该知道的。
程佑君:项目上的事我简单做了汇总交给董事会处理了。东南亚项目的后续事情很大概率会由你负责,我收集过的一些市场数据一并交给你。如果有问题,你可以给我留言。
交代完这些事,程佑君并没有感到松一口气,反而面色略微凝重。
楚格:“怎么?公司的事情很复杂?”
程佑君摇摇头,叹了口气:“倒不是复杂,只是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些下属。”罢了又补充,“这么多年,我也算有自己的心腹,我这样忽然从公司离职,他们可能会很失望吧。”
楚格:“这些事就别再去多想了。真的要面面俱到,你哪里顾得过来?”
程佑君心里明白:“我明白……但有些人对我的恩情都不止于工作上,我希望他们可以有个光明的前程。”
楚格:“你是说你的助理么?”
程佑君笑道:“是啊。你没见过她吧?她的确帮了我很多。”
楚格:“我听夏教授说起过。”
程佑君点点头:“她是公司里唯一知道我有抑郁症的。这么多年她替我保守秘密,我已经很感激了,更别说三年前的事。”
“她帮你瞒住了公司和家里?”
程佑君:“公司的很多事的确都得感谢她。不过家里嘛……”他忽然停顿了很久,“瞒住我爸大部分都是我妈的功劳,她还没能把我家里人都糊弄住的本事。”
楚格一愣:“你妈?你妈知道你去养病了?”
程佑君给他一个无笑,看起来无奈,却怎么也藏不住难过:“是啊……这事我以前就多少有点猜测了。那会儿,也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件事情就像是他们母子关系的缩影,一个费尽心力想要掌控全部,认为自己在为对方好,而另一个也拼了命想让自己相信。可惜结果谁都不如愿。
“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向笛和严渐卿说要来这儿蹭饭,周末你有空么?”说起聚餐,程佑君似乎又来了精神。
“有空。”楚格点点头,“不过严先生不是在巡演?回国了么?”
程佑君摊摊手:“应该是吧。”
楚格:“刚好,一直没当面和他们认识。借着这机会,我得谢谢他们。”
程佑君:“他们也想见你很久了。严渐卿一直说好奇被我掰弯的大神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他伸出手,流里流气地捏了捏楚格的脸,“我说阿楚,你真的是被我掰弯的么?”
楚格觉得他多少有点得意洋洋,配合地回答:“和你在一起,我就把自己掰弯了呀。”
纷扰(下)
楚格刚下了一台手术,一如往常给程佑君发了条消息。
楚格最近暂时摆脱了“手术狂人”的称号,在现实允许的范围内减少了点工作,因此难得得了个双休。
下班踏进家门,程佑君正在厨房忙活。
厨房的工作台上铺着一团正在醒发的面团、一大把韭菜和几个鸡蛋。程佑君正戴着手套调制煎鸡翅的腌料。这场景明明再普通不过,却看得楚格心头感慨——这于常人而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到他们俩身上,竟已足足隔了两次生死轮回。
上一次见到他站在厨房中,这样沾染着人间烟火的样子是什么时候?
至少也是五年之前了吧。
“怎么想着下厨?”
程佑君头也不回:“忽然想吃韭菜盒子,买了点菜。买的时候又发现很久没吃特好吃的鸡翅了,就顺便买了一点。”
看来就是嘴馋,又嫌弃外卖做得不好吃。
楚格没发现自己嘴角带笑:“那么馋?”
程佑君被看穿,转头给了他一个傲娇的眼神:“你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