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求而不得的人是魏云岚?……算出来的?”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常灵笑着轻摇头,“是绛秋告诉我的。”
说到绛秋,林淼终于想起来问一句,“他们呢?”
“去了趟大殷,染了一身的污秽回来,我让他们去洗洗了。”常灵说着轻轻摸了摸大腿上的乘听,“起来。”
乘听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站起身,常灵扶着它的身体站起来。
林淼见他起身了也跟着起身,然后就眼看着常灵从自己面前走过,走到苏烈的画前。
“你父亲当年离开塔兰经去往大殷原本计划最多三年就回来,当时的我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一走便没再回来,落个身死他乡,无一安魂地的下场。”
林淼站在他身后,也看着那张画像,越看心里就越觉得古怪,无外乎其他,他和苏烈太像了。
林淼沉默了片刻,问道:“他当年为什么要去大殷呢?”
“命盘所示,他此去意义重大,既为天定,便是无论如何都要走这一遭。”
林淼不解,“你能算得到我在大殷帝京,却算不到他这一去会死吗?”
“死期是天机,不可算,不可窥。”
“你方才为何说是我母亲害死了他?”
常灵侧过身看他,“死期不可算,姻缘可算,姻缘所造是福是劫也可算,苏烈和你母亲谢织铃的姻缘是劫,是孽缘,所以两人的下场皆是不得善终,至今,我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到一块。”
“姻缘既可算,那当初没有算过吗?”
常灵摇摇头,“没有,因为你父亲不允。”
“为何?”
“他说姻缘也是天定,不管是福是祸总归是月老亲自牵的红线……”常灵说到这停顿了片刻,“但是后来我知道了,他自己偷偷算过。”
林淼闻言一愣,“他若是偷偷算过自己的姻缘,那岂不是早就……”
常灵点头,“是,他早就知道了,他借着算自己的姻缘知道了自己此去大殷便是再也回不来,他怕我知道了就不让他去,就不许我算。”
林淼沉默了片刻,目光又一次不自觉地看向苏烈的画像,“他是怎么死的?为何会连尸骨都找不到一块?”
常灵从苏烈的画像前转身往外走,林淼自然跟上。
“谢织铃早年做过飞贼,有一次入宫行窃,听到点不该听的,那之后被追杀多年,换了名字换了容貌也依然躲不过,她和苏烈成亲有了你之后,一次过江遭遇截杀,为了保护当时已有身孕的谢织铃,苏烈重伤落入江河里,尸骨都喂了河虾,自是什么也找不到。”
他们所在的冰窟大得不同寻常,林淼跟着常灵走过方才乘听进来的小门,没想到这门外也别有洞天。
无数巨大的冰柱高高地挂在顶上,不知从哪里来的光把这一片照得冰莹雪亮,美不胜收。
林淼从这底下走过时一边担心这些锋利的冰柱会掉下来,一边又好奇这些冰柱得结多少年才能结那么多且那么大一根。
常灵注意到林淼眼中的惊奇,淡声道:“这些冰已经在这里上千年了。”
林淼惊讶地看向他,“寒英人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
常灵看着他,“你不了解寒英。”
林淼老实点头,他确实不了解。
常灵转过身接着往外走,“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林淼愣了一下,快走几步跟上,“我需要学什么?”
“学习如何成为一名金魂祭祀。”常灵道:“大约一千二百年前,寒英人的祖先跟随星盘的指引从遥远的地方迁徙到了这里,就在这一千二百年里,曾经诞生过将近一百名金魂祭祀,巧的是,你是第一百名。”
林淼略微一算,“原来一任金魂祭祀是十二年?”
“是,因为《安魂经》从头到尾刻一遍需要十二年。”
林淼听得脑袋一阵阵发晕,他还在想从头到尾刻一遍要十二年的《安魂经》得有多长,常灵就已经带着他走向了一扇弧形的洞门。
洞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由冰凿出来的台阶,这条台阶是往下走的,长得望不到头。
林淼跟着他往下走,“金魂祭祀若是十二年一任,那这就不是在血脉间传承的?”
“从来都不是,而是由星盘决定的,你与上一任的关系是父子纯粹是巧合。”常灵道:“你父亲过世后,星盘一直没有动静,这二十余年里,塔兰经也一直没有新的金魂祭祀,直到你十八岁,命盘显现,星盘才指向大殷,这也是此前我没有让人去找你的原因,你命盘不显,我没有办法知道你的下落。”
两人说话间,这条长台阶终于走到了头。
还没往外走,林淼已经能听到外面的寒风呼啸声,往外走的脚步顿时一停,曾经差点被冻死的阴影猛然袭来,对死的本能恐惧让他的双腿如同被钉在原地般。
常灵就站在狭小的洞门前,洞外的风吹起了他的衣摆,冰天雪地里他穿得是那么的单薄,单薄得仿佛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冷。
林淼站在原地没动,一直走在后面的乘听从他身旁走过,先迫不及待地从那洞门挤出去。
它那么大的体型,从这狭小的洞口出去却不费力,轻松得它一伸脖子就出去了。
常灵望着他,“你现在就站在冰里,你觉得冷吗?”
林淼摇摇头,他确实没有觉得冷。
“你身体的丹药仍在发挥作用,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提起你身体的气,你不会冷的,出来看看。”
说罢,常灵便从这扇洞门走了出去,他的衣摆和长发都被洞外的风吹得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