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西南王带着爱女姝羽郡主远赴帝京,所为之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魏云岚战功赫赫,是将门子弟,又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和姝羽郡主门当户对,若能结下姻亲也是一桩美谈。
魏云泓还是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也不需要多问,只看他现在的表情也能猜到一些,“你不愿意?”
魏云岚点了点头。
魏云泓眼睛微微一眯,开门见山,“是你不喜欢郡主……还是你心里已经有了其他人?”
魏云泓完全没有想过魏云岚会不满意婚事,以他对魏云岚的了解,魏云岚把婚姻大事看得很淡,应是陛下说让他娶谁他就娶谁,没有什么愿不愿意。
此刻他对自己承认他不愿意这桩婚事,很大可能就是有人让他不愿意。
魏云岚没有回避魏云泓的问题,道:“我心里已经有了其他人。”
“果真如此。”魏云泓看着他,长兄如父,自有威严,“是她不愿意,还是你不愿意?”
“我和他都不愿意。”
“说谎。”魏云泓眼神锐利地看着他,“边雪,你不是会陷入儿女情长之事的人,陛下的旨意那便是天的旨意,这点你一直都很清楚!我不相信你会因着儿女情长而违背陛下的意思……她威胁你了?……还是说你舍不得?”
魏云泓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思维也朝着这个方向飞驰,“她以死相逼让你不要娶郡主?”
魏云岚听得有些无奈,“哥,没有,他是男人,他也没有以死相逼叫我不要娶郡主。”
魏云泓只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男人?你有龙阳之好?”
“我只是喜欢他。”
“谁?”
“林淼。”
魏云泓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这个听着有点耳熟的名字是谁,脑海里也慢慢浮现那少年过于秀美的面庞,“原来是他。”
对上魏云岚疑惑不解的视线,魏云泓解释道:“他人在府里,我去年回府有见过他。”
魏云岚直觉没有那么简单,“他在府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哥去年见过他,时隔这么久了你还记得他的名字?”
魏云泓冷哼了一声,“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应看在他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一时心软将他留在府中。”
魏云岚听得眼皮一跳,“哥那时是怎么知道他对我一往情深的?”连他都是后来才知道林淼喜欢他,魏云泓如何得知?
“自然是看见的。”魏云泓拧着眉,心生悔意,“府里的花都是他种的,我听韩叔说自你远赴北境后,他种一株花就在花圃的砖石上划一痕,我见他对你情深意重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怎么……你不知道?”
魏云岚摇摇头。
魏云泓冷哼一声,“如果是他,他知你将来要与郡主定亲,那就是他自己走了?”
魏云岚沉默地点头。
魏云泓眼睛微微眯起,终于弄明白了这前后缘由,“陛下要给你和姝羽郡主赐婚,他不愿意看见你娶妻生子,于是不告而别……你这一身的狼狈是因为去追他了?”
魏云岚没有否认,他只是直视魏云泓,“哥,我想为自己做一个决定,可是这个决定需要你来帮我。”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帮你而不是让你回帝京早日与郡主完婚?”
“无论是陛下还是母亲,都认为我应为魏家留下子嗣血脉,可是这件事情,我为次子不应越过兄长。”魏云岚脸色微凝地道:“哥哥是魏家的长子,也继承了镇北侯之位,将来无论是魏家还是镇北侯,都理应由哥哥的子嗣去继承,而不是我的。”
魏云泓听得一愣,“你嫂嫂她……”
“陛下和母亲都知哥哥与嫂嫂情深,即使嫂嫂过门许久还未诞下子嗣也不曾让哥哥另纳一妾,另娶一房。”
没有人会愿意去破坏一对感情深厚的夫妻,对永宁帝来说,镇北侯的后院必定是越干净越好,魏家的兵权和民间的声望也必须绝对的干净,因为这在未来或许会直接关系到了北境的安稳。
这也是之前魏云岚的婚事始终没有被提起的原因,魏云泓的夫人生不出孩子不要紧,还有一个魏云岚,两兄弟只要有一个能诞下血脉,魏家这百年将门的传承就断不了。
魏云岚不可能直接抗旨,因为这关系到的不只有他一个人,陛下之于臣子是天,他不可能置魏家于不顾。
一边是他为人臣为人子始终难以绕开的一条路,一边是他不愿放下的,他仅仅作为他自己想要回应的少年深情。
“哥,只要你同意,此次回京我会向陛下禀明,我坚守北境,换你回京。”
魏云泓沉默了良久,道:“你觉得你这样做能改变什么吗?”
“如果我什么都不去做,等着陛下赐婚那才是真的无可挽回……”
魏云岚说到这舌尖隐隐发苦,心尖刺痛,想起远走的林淼,一颗心便疼得像是四分五裂,“如若结局难改……那便是我负了他,我此生都将为此煎熬,难得片刻欢愉。”
林淼不太能看得懂墙上的字,但常灵要他背下来他也只能去背,借着会随太阳西斜而发生偏移的光束一个字一个字死记硬背。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第一天下来林淼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所有硬记下来的字没有正确的顺序,混乱地堆在一起。
对着常灵冰雪一般没有多少表情的脸,林淼只能硬着头皮跪坐在雪地里书写给他看。
笔墨纸砚塔兰经是一样也没有的,所以说是书写,其实也只是用手指在雪地里写给常灵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