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我有你说的那般令人讨厌?”
“当然了!”闻悦肯定道,“看吧,很多毛病自己是意识不到的,谁叫你平时老是凶我!所以呢,你以后就对我温柔点行吧,我也不和你吵,我们好好沟通,尽量别再产生这种误会如何?”
她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少湙不想和她的长篇大论争,不做回答,偏开头。
“你不要逃避问题。”闻悦弯腰将脑袋凑了过去。
“我没有……”
“那你回答我好不好?”
“……好。”少湙轻声道。
“那就行!以后我们相互之间还是应该多点信任,好歹也算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所以你可千万别再无端污蔑我、怀疑我了啊,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同我问就好了,不更清楚吗,免得我们俩之间相互猜忌是吧?”
“那就这样说好了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闻悦十分满意,也张开双臂后躺下去。
少湙朝旁边挪动身子,闻悦故意又挤了过去,如此反复好几次,少湙终于任她去了。
闻悦又心满意足。
少湙不知道走向为何脱离了他的掌控,起先不是他去质问她么,不该她给他一个解释或合理的答案吗,为何成了他同意她的提议。
不过有一点她刚才说错了,她的嘴一点也不笨,相反还机灵的很。
幻境亦真亦假,日落月升,星河流转,缥缈却又真实,叫人沉溺分不清是真是幻。
上古天水域的夜色是绚丽却又热闹的,漆黑夜幕中星光格外闪烁,哪怕圆月如玉莹润明亮高悬于无尽苍穹,星子也不失光辉,给夜幕铺满点点银色光亮,温柔又绚烂。
修士不需要太多的休息,街道上的篝火彻夜不熄,在昏昏夜色和暖黄火光的交织下,人的欲望不断放大,歌舞、喝酒、决斗的嘈杂声不断,虫鸣兽啼亦混杂在其中……
隔着层木墙,一切喧嚣被阻挡在外,房间内是无声的安静,可又隐隐蒙着层外边吵闹的纱,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官不由分说挑逗着闻悦的每根神经,安静和吵得人耳朵疼的吵闹声并存于一间屋子内,诡异但意外的t和谐。
少湙伤势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浑身都发烫起来,闻悦坐在床头,用毛巾沾上凉水一遍一遍给他擦拭额头,可惜并无太大作用,冰凉的毛巾贴在额头一会儿都变得热气腾腾。
赤鸟不大聪明,它理解不了重伤的概念,但也能感受到它的伙伴现在很难受,于是缩小身子,化作巴掌大小贴在他脸上,肉嘟嘟的身体严丝合缝覆在他面上。
闻悦捏着它的翅膀将它提起,还晃了晃,“去去去,别捣乱了,你这样很容易把他憋死的。”
赤鸟不甘心咕叽两声,扭动着身子还要往少湙脸上扑。
闻悦弹了弹它脑门,将它弹飞,赤鸟晕乎乎在空中打了几个圈后一屁股摔在地上,眼冒金星。
“他本来好好的没事,你毛绒绒的身子瘫在他脸上,堵住他的鼻子,他会呼吸不畅窒息而亡的。”闻悦弯着腰,叹了口气,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耐着性子解释道。
赤鸟翅膀捂住脑袋,一副委屈巴巴的的样子,沮丧着垂着头咕咕囔囔。
闻悦头都大了,不再管它,转身又去换了盆凉水。
唉,现在还有她拦着这只笨鸟,还替他降温,真不知道曾经他是怎么熬过来的,难怪过了这么久了都还记仇呢。
修行之人的体质本就不同于常人,不仅是在寿元上有着天壤之别,在生病或命悬一线时用药治疗的方式也是大相径庭。因为她自己体质特殊的缘故,她对医理之术并不上心,尤其该如何控制修士蔓延的伤势更是毫无头绪。
少湙也不例外。
她没法像他以前那样用灵力简单粗暴解决问题,只能用她唯一知道的降温法子来慢慢重复,希望他能好得快些。
她清楚少湙平日里身体温度就高,这次高烧多半是不会有事的,说不定是体内灵气愈合伤口的反应,但这异常烫人的灼烧着实令她胆战心惊,好像隐藏在玉色皮肤下的是翻腾滚烫即将喷发的熔岩似的。
房间里没有漏刻,闻悦不知过去了多久,如此反复好几次后终于昏昏沉沉趴着床边睡着了。
睡得很沉,半梦半醒间朦胧爬起来摸了摸少湙额头,然后又哈欠连天睡下。
翌日窗外公鸡扯着脖子鸣叫声回荡,在狭窄的巷子的此起彼伏,浮满光尘的阳光直射在闻悦眼睑处,她手无意识覆在光照处,还是晃眼不舒服,干脆哼唧着翻了个身。
被动静吵醒的赤鸟哼哧哼哧扑腾着翅膀,在她耳边叽叽喳喳,闻悦这下是睡意全无了,她反手一挥将得意洋洋的赤鸟打飞,才视线落回少湙身上。
这不看不打紧,看了下巴都要惊掉了,昨天还是十二三岁的模样,一觉醒来,他忽地就长大很多,俨然就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目间的棱角比之前更为锋利,初具了张扬的雏形,是一种浑然天成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张力。
闻悦目瞪口呆,急忙掰了掰他的脸,果然体温恢复了正常,身上的上也痊愈,连一丝疤痕都没留下。
她见他睡得沉,便没在打搅他,忙起身推开窗户,街道还是那条街道,人群依旧熙熙攘攘,看着无甚差别,可若细细观察,行人衣饰颜色素了些,也少了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情,连房屋外墙的色彩似乎也哪里不一样了。
闻悦大概猜出了些名堂,幻境之间时间流速并不正常,一夕之间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实在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