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底厉色一闪,如箭矢般射到刘全面上,“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全摇头叹道:“以费先生的武功,原也不会如此,但他中了毒。”
“中了毒?”舒梵怔怔从榻上起身,身形已经摇摇欲坠。
刘全扼腕唏嘘:“你那?些?师父,太狠心了,到底是同帮兄弟,为了除去费先生竟然设下如此毒计。费先生早已不过问漕帮之事,哪怕是不愿反瑨,和他们同流合污,又有什么错?他这样的有志之士,锄强扶弱,却落得如此下场。”
舒梵站在那?边不言不语,仍不能相信,手脚好似被冻僵了,不能动弹分毫。
李玄胤将她柔软的身子拥在怀里,怀里的人在发抖,渐渐的有了声音,像是受伤的小兽一样呜呜地抽泣,他一颗心也如撕扯一般。
可很快,那?颗心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心痛难当,一半是冷漠决然。
冥冥中好似有两?个他在头顶冷漠对视,谁也不服谁。
安慰到后?半夜,李玄胤才从重华宫出来,刘全一路跟着他,垂着头默然不语。回?了紫宸殿,他才叫住他:“你做的很好。”
刘全更?加惶恐,垂着头在那?边不言语。
“但还不够干净。”李玄胤坐下,以手支颐,平静地望着案上的烛火。
良久,刘全才听到他好似喃喃的声音,“明日去传令,太后?久病于榻,于昨夜薨逝,让礼部?拟定谥号;看押七王爷的瞻园失火,七王爷及其亲眷尽皆葬身大火,朕法?外开恩,不再追究他的谋反之罪。”
刘全身影晃了晃,声音艰涩:“是,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静。”李玄胤闭眼,双手捂住了脸,声音里已满是疲惫。
瞻园的一场大火,埋葬了他仅剩的亲情,也焚毁了一切不得见天日的秘密。
刘全率内卫兼监察使谭邵肃清七王爷余党,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半月之后?,一切尘埃落定,皇城内似乎又归于风平浪静。
李玄胤站在城墙上,任由夜风吹得身上明黄色的大氅猎猎作响,寒意刺骨,却叫人无?比清醒。
空气里好似有浮动的暗香,让他想起从前,母妃也给他做过香包,虽然那?是因为她要给刘妹妹、七弟带,针脚歪了一个,便?将多出的给了他。可他固执地认为不是那?样,那?只是巧合。
作为母亲,哪有不爱自己子女?的?
可倒头来都是假的。
曾经在高?举屠刀时也万般纠结、不忍,都如一记记耳光响亮地打在他脸上。儿时姜氏模糊的慈影如水中波纹,晃动着破碎,最后?清晰地定格成姜氏死?前狰狞的模样。
他曾经的那?些?不忍都是笑话,如今都成了蚀骨的恨意。
手中佩剑“呛”的一声出鞘,手腕翻转,雪亮锋利的宝剑映照着凄冷的月色,倒映出他冷漠阴鸷的脸。
皇帝盯着剑上的“玄胤”而字,面上再无?波澜。
“朕有生之年,一定要踏平南楚。”
平生最恨欺骗、利用。
什么南楚皇子?什么漕帮?灭了南楚,届时楚民皆为瑨民,还有什么血统之分?
都是狗屁!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他!
早在皇帝亮剑的那?一刻,刘全就跪倒在了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远处的几个护卫面面相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纷纷跪了下来,垂着头不敢吭声。
皇帝将剑插回?剑鞘,容色淡定:“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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