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答应着去了,霍童转身去休息室接水。
水接到一半,有护士敲门进来,见了她,忙说:“霍医生你在这里啊,外头有人找。”
霍童端着水杯出去,一个年轻男人,她不认识。可那人显然认识她,笑笑地上前说:“霍大夫,我们刘总请您去一下。”
刘总?刘什么纲?!
霍童拧着眉毛问:“他什么事儿?我这儿上班呢,没空。”
来人不恼不怒:“刘总就在楼下,请您下去说两句话。当然了,您要是太忙,刘总说了,他也能到您院长办公室里等。”
这位刘总除了借势压人,还有其它本事没有?她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他能作出什么幺蛾子来。霍童一抬下巴:“走。”
下到门诊大楼门口,年轻人一指外头停着的一辆黑色小车:“请。”
霍童走过去,拿着水杯铿铿敲窗。
墨色的车窗哗哗摇下来,刘振纲在里头笑:“车上聊。”
“开下去!”霍童立着眉,手指着从下头转上来的车道怒吼。她身后的门诊大厅里,两个导医觉察到这儿的不对劲,面面相觑了下,慢慢地都往门口蹭。
刘振纲扭头顺着她的手看,没明白。
“叫你把车开下去!”纨绔就是纨绔,永远改不了的惹人嫌。霍童的声音抬得更高。
刘振纲少被人这么高声呵斥,眼看也要发火,想了想还是忍下来,从车上下来,使个眼色给霍童后边站着已经看傻了的助理:“还愣着干什么?”
男助理滴着汗坐到驾驶位上,紧赶着把车开到便道上停下。
霍童看着车停好了,这才转过脸来,握着杯子等刘振纲说话。
刘振纲从衣兜里掏出点东西,手掌一摊,哗啦啦一阵响,两串钥匙挂在她眼前晃,其中一个的钥匙圈上明晃晃一个人人都认得的蓝白标志。
霍童心里暗笑得发颤,这刘什么纲还真把自己当男主角,也不看看他演得这什么烂戏。
刘振纲并不觉得自己的表演烂,看她不动如山的样子,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于是笑着劝:“没错,房子,车子,就是这些东西,最实在。”
霍童握着杯子等着他往下说。
刘振纲看她不接东西,手缩回来把两串钥匙抛着玩:“那天赵千帆跟我说的那些,你也知道了吧?说你是他媳妇儿,呵,忒可笑。我们这样的人,就不可能搁这儿、跟你们这样的人当中找媳妇儿,你别听着觉得乐,他那就是蒙事儿呢。你也别总觉得我这样的是坏人,咱不掖着藏着,我想管你要的是什么,你明白;我能给你什么,我也都摆你面前。”再晃晃手里的东西:“这些,就是个见面礼,你要愿意,后头都还有。女人呐,不能真的头发长见识短,总奔着情情爱爱的去,最后能落着啥?现在这个世道,手里攥着的才是你自己的。”
话音落地,他手里的东西也更往前直杵到霍童胸前。
霍童望着他笑:“赵千帆跟你说我是他媳妇儿?”
刘振纲也觉得特别可乐:“啊,那小子傻的。”
霍童可不理他的调侃,只问:“那你怎么有脸跟我面前站着要包养我呢?”
刘振纲这回没生气:“看来我刚讲的话,你还是没懂。”
霍童打断他:“我只懂人话。赵千帆没你能耐,这我知道。”瞟瞟那两串钥匙,她笑得更艳:“可我想,这些东西,我要管他要的话,他也给得出来。你也说了,我们这样的人,不可能高攀上你们,但最后攀不攀得上是一回事,攀起来舒不舒服又是另一回事。谁告诉你女的就是专门奔着情情爱爱去的?睡觉也讲究个舒服,没人是傻子,我要是既能捞着钱又能捞着情,干嘛要陪你这么个只有钱没有情的睡呢?”
话说完了,她歪头朝刘振纲身后看一下,抬了下下巴:“给你打工的也是人,你自己没脸往妇产科跑也别支使人家。”再指指脚下:“还有,下回来,车该停哪儿停哪儿,这是急救车道,要耽误了个把急救病人,现在医闹凶得很,你那些房子车子全卖了也不一定能塞住人家狮子大开口。”
刘振纲真正变了脸色。行啊,嘴挺厉害。她也知道他比赵千帆能耐?那她知道现在赵千帆就躺在她们医院里吗?她知道姓赵的为的什么倒在这儿吗?
霍童根本不劳驾自己从他这儿知道,b完了转身就走,看见还在门口看热闹的两个导医,吩咐:“上头产科门诊,人快挤掉到楼下来了,你们不上去看看?”
最近她在医院里名声大噪,那俩导医本来是奔着看笑话来的,现在一看霍童没事人一样,反而没趣了,哦了一声,一个回了大厅咨询台,一个跟她往步道电梯那边走。
霍童立在电梯上喝水。
果然自己猜的不差,也难怪那天电话里赵千帆那么恼火骂她混帐。
“媳妇儿”,他应该是不想她知道他当着刘什么纲黔驴技穷地说了这么不靠谱的话吧,这话一出口,估计他自己就难堪大发了,哪还扛得住她一说?
更难怪后来她那条短信他也没回,那样的一番话,现在她看着都觉得又是在讽刺他。
话赶话的寸劲,这她没办法,但愿他自己想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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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配我找她谈?!”
虽然听张忆梅这么说,赵千帆还是觉得没准,能让他老娘不顾姿态大吼成那样,看来这事儿轻易饶不过。
所以他人才刚要出院,张忆梅已经告诉他自己要回北京,赵千帆吃了一大惊:“您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