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善于伪装出各种身份,林青青临敌经验少,总是被他们骗,身上难免挂彩。但不论如何,死的都是他们。
有一次她活捉了一个,逼问他受雇于何人,虽然心里知道,她还是期望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杀手闭口不言,她也不同他废话,拿竹签一根一根插入手指,常山王曾带她围观过酷吏刑讯犯人,叫她学习,眼下她学以致用。才插到第二根,对方就受不住了,交代是王妃的命令。
王妃等同王爷,这么说他还是想置她于死地。后来,她真的差点就死了。
王妃派来的杀手层出不穷,令她防不胜防。负伤后,她跳入一堵高墙,找了间废屋藏进去。便是在那间废屋,又结出了许多因果。待伤养好,她也从林青青变成了林畔儿。
林畔儿兜兜转转,落回常山王手里。她向壁躺着,瘦凸凸的脊骨隔着衣服也能瞧出来。
“听龙嬷嬷说,你又没有吃饭,这样下去怎么行。你刚刚小产过,再不懂得将养,会落下病根。”常山王抚摸着林畔儿枯瘦的脊背,满眼心疼,“还是说你怨我,先前喂你吃了那些药,导致你再不能生养?”
林畔儿躺着一动不动,睫毛也未尝稍颤,于是常山王又开始忏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若是我早早体会到没有你会那样痛苦,我一定和你生一个咱们自己的孩子。”
“青青,青青。”常山王的气息吐在林畔儿耳侧,透露着男人难以自持的欲望,“我好想要你,叫我进来吧,进入你的身体里。我会对你好,用我的余生弥补你。”
他脱下裤子,急不可待地顶着林畔儿的后股插入,到头来竟发现那话儿软趴趴,怎么也进不去,急得满头大汗。发起狂来,抓着林畔儿的肩膀摇晃:“你还要怎样,我不是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为什么还要做这副死样子!”
顷刻又慌乱起来:“又或许你在记恨我给你下毒的事,那毒药早就替换掉了,我就是做做样子给那毒妇看。”
不论他说什么,林畔儿皆不为所动。目似僵死之鱼,心似已灰之木。
更叫常山王惊慌的是,林青青身上的香气愈来愈淡。
多年前他逼她杀狗,她大病一场,几乎死掉,那时她身上香气如同现在一样,愈来愈淡。淡到几乎消失。
等到真正消失,怕也是她命绝之时。
情情篇(二十二)绞杀
裴绪已离开多时,裴缜独坐窗下,烛火微微摇晃,映照他半张凄惶的脸。
他不敢相信,他与林畔儿亲密无间,对她的了解竟然还没有自己的哥哥深。他头一次知道,原来她是前朝大将军林述之女。
十八年前,太子暗弱,虽得一班老臣鼎力支持,在朝中的声望却远不及穆王。两方势力各自为营,明争暗斗。恰逢皇帝心痛病发作,猝然离世,穆王趁机发动宫变,斩太子于长乐门。后经史书润色,这段历史演变成太子逼宫,穆王勤王护驾有功,然陛下气怒交迸,猝死于太极宫。
林述作为太子一党,自是难逃抄家杀头的下场。
当时的林畔儿只有九岁,面对前来抄家抓人的官兵,凛然不惧,以一杆红缨枪守在门口,百十名士兵,等闲近不得身。当时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常山王如窥至宝,过后竟干冒奇险,将其从死牢里偷换出来,留在身边,培养成自己的心腹杀手。
在这个过程中,林畔儿一步步沦为他的禁脔。一块严禁他人染指的肥美羔羊肉。
裴缜的心万针攒刺般作痛。
裴绪回到卧房,由大夫人服侍着脱下衣袍。
“二叔那头搞定了?”
“嗯。”
“二叔那样一个守文持正之人,到时候真能派上用场?”
“若搁平时,万万用不上,眼下非常时期,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甭说伪造证据,就是让他杀人放火只怕他也会从善如流。”裴绪成竹在胸。
这几年,常山王专权独断,狂妄自大,早已不是当年英明远炽的模样,且心胸愈发狭隘,但凡得罪他的朝臣总会莫名其妙地消失或死亡,弄得朝中人心惶惶,皇帝对其积怨久矣,碍于他的权势,一直隐忍不发。
裴绪虽依附于常山王,观其行事,不是长久之兆。早有改换门庭的打算。一方面与房家结姻亲,融入对方的势力圈子,一方面使淑妃枕边游说,明示裴氏一族永远心向皇帝。
皇帝果然接下这份忠心,散朝后偶尔邀他下棋。棋子错落间聊些闲散家事,然而最近,皇帝的话题渐渐往朝堂上靠拢,隐隐约约表露出对常山王的不满。
裴绪便知时机到了。
常山王为林畔儿的状况忧心不已,和裴绪提及此事,裴绪直言他有“起死回生”之术,只需教他单独与林畔儿见上一面。
常山王道:“什么起死回生术,还得瞒着我施法?”
“王爷若在场,青姑娘心存芥蒂,只恐收效不显著。”
常山王无奈同意。
林畔儿向壁躺着,几乎还维持着与前几日如出一辙的姿势。
裴绪走进来,看到桌上饭菜一口未动,以调笑的口吻道:“还真打算把自己饿死呀?”
来到床前,把她揪起来,才两月而已,她已凋零得不成样子,双颊凹陷,眼下覆着浓重阴影,眼神空洞洞,像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你和玄朗,还真是如出一辙地犟啊。”裴绪轻轻叹息。
听见“玄朗”两个字,林畔儿眼珠微微转动,裴绪见有反应了,趁热打铁道:“你不想问问玄朗怎么样吗?”
林畔儿张开嘴巴,半晌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