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睦相处?”温鸾的下巴差点脱臼。
“是啊,你也很期待,不是吗?”柳云湄摆出雍容大气的笑意来。可这笑容却让闱墨忍不住轻轻揽住了温鸾的胳膊。他不喜欢这种笑意,更不喜欢她的提议。
“我想你是误会了。”温鸾不想再听下去,忍不住抬手打断了柳云湄的话。“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们的事,与我再没有关系。”
“可你还是搅乱了我的生辰,不是吗?”柳云湄觉得温鸾的话好笑极了,她唇角向一侧高高抿起,如她如今越发明快艳丽的妆容一般。
“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而已。而且……”温鸾也忍不住笑了笑。“而且说实话,看见顾景曜那副爱错人的模样,其实还挺解恨的。”
“可我们的结果还是好的。”冷风吹来,柳云湄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瞧着便是冬日了,天上的云从高远恬淡渐渐变得阴沉肃杀,似乎昭示着一个极其寒冷的冬日。
“是啊,那就恭喜你们了。”温鸾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心里却忍不住地想,天冷了,是该烤些栗子在炭盆里,最好在配上些燕窝,这样最清甜不过了。
“我们回去吧。”闱墨看出温鸾有些冷,忍不住替她紧了紧衣领处的风毛。旋即,他又抬起乌黑的眼眸,不屑地看着柳云湄道:“柳姑娘看见鞭炮了吗?”
“看见了,正要说恭喜呢,温姑娘的话本改成了戏折子,真叫人拍手叫好。”柳云湄笑意不减,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闱墨见她这样,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你误会了。这个鞭炮,是因为鸾儿得知了你与宣平侯世子的婚讯才特意买来的。我两,是真心替你们这种人高兴。”
“……”柳云湄气得头皮都要麻了。什么叫我们这种人?我们哪种人?她在心里早已捅了闱墨一百刀一千刀,面上的笑意却还勉强撑着。“是吗?这么说,温姑娘是没有回侯府的意思了?”
“自然没有。就那么个破地方,要银子没有,要事一堆,我们姑娘才懒得回去呢。谁好人非得往火坑里跳啊。”鹿儿抢白道。
柳云湄:“……”
“好了。”温鸾望着云隙间漫出来的一束阳光,懒洋洋地抻了抻修长的胳膊。随后,她有些漫不经心地看向柳云湄:“柳姑娘若是无事的话,就请回吧。最近我这热闹,陈七捕快来得勤,别再有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我是真诚来送礼物的,没有什么误会。从前我一心霸占景曜,待你不算客气。现在想来,其实真是我的不是。温鸾,咱们本来可以做好朋友的,对吧。反正你也不喜欢景曜,我当初……你也明白,我那时还小,凡事都得听我娘亲的。我知道你如今不缺银子,但这些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往后无论写话本也好,平素也罢,咱们大可常来常往,对不对?”
霞光如血玉,映得周遭的乌云渐渐褪了黑压压的气势,被染得一片旖旎。在这旖旎光色之下,温鸾一袭雪白纱衣,发髻高悬,鹤颈修长,显得遗世而独立。而她对面的柳云湄如今打扮越发明艳,此刻橘黄褙子与嫣红百褶裙搭配,倒是少了些书香,多了些殷切。
“不想来往,一点都不想。”温鸾摇了摇头,光洁雪腻的肌肤看不到一丝瑕疵。
柳云湄闻言也不急,只是将视线拉远,眼眸如虹弯起。因为她看见了顾景曜。如果没猜错的话,顾景曜应当从皇帝那拿到了一份旨意。或许,这份旨意是娶温鸾为平妻,亦或许,是纳她为妾。
顾景曜的风姿的确很乍眼。是那种人群之中一眼便能望见的惊艳。只是从前,他的视线大多秉正中直,不落于任何女子身上。但现在,他变了。他变成了一个只要温鸾出现,他的视线便会永远追随着她的男人。
就好像一个被妖精迷惑了的得道高僧一般。
“景曜!”柳云湄率先挡在了温鸾的前面。自然了,其实她不挡也行,因为温鸾早已打算回头进院了。
“我知道你会来找温鸾的。所以我便赶在你前面过来了。不过你放心,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一定会做好你的世子夫人的。”柳云湄兀自说了半天,结果却发现顾景曜的视线早已跃过自己,落在温鸾的背影上。
更准确的说,他似乎一眼都没看自己。
柳云湄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连发髻上的一对珠花都不颤了。好半晌,她才回过味来道:“瞧我,一看见你都高兴得糊涂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我给温鸾备了厚礼,打算等我过门后,接她回侯府一道住。景曜,侍妾也好,平妻也好,我没什么不能让的。只要你高兴。”
“?”风把这段话送进温鸾的耳朵里,害得她顿时停住了脚步,满头雾水地看向身后的两个人。
一个是假装长大了的柳云湄,一个是忽然沉迷情事的权臣。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两个人其实挺配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鸾儿可不会做你们侯府的侍妾或者平妻。”闱墨早已抱起了他那把最为朴素却也最为锋利的长剑。
“我知道不会让她做侍妾,也不会让她做平妻。”顾景曜忽而出声,视线苍茫,语气怆然。
“这……这样也对。毕竟有我在府里,这样其实对温鸾也挺不公平的。”柳云湄似乎很快回过神来,嗯了一声道:“这样吧,那咱们……”
“陛下的旨意,我不能违抗。”顾景曜打断了柳云湄的话,一双沉潭似的眼眸却深深落在温鸾的脸上。“可这不代表着,我一定要答应陛下赐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