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很是熟悉,温鸾找了找,果然发现这位少女自己是认识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李琼之二姐家的女儿,名唤姜柔。听说这位姜柔大小姐也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只是仗着有一位郡主祖母,所以一般不怎么出门。今日倒是稀罕。
不必温鸾回答,已经有公子替她开了口。“今日虽是诗会,但也不是每次诗会都要比试些什么。何况温姑娘是着书人,总不能咱们比一比着书的本事吧?”
开口的是济源侯家的公子,姜柔被他讽刺数句,脸上自然不好看。可话已说出口,便再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柔尴尬地笑了笑,语气温和不少。“我只是看了不少温姑娘的话本改出来的戏。一时觉得技痒而已。所以,不如咱们今日玩点新奇的。咱们各自选温姑娘话本中的一页,然后将其改成唱词,如何?”
“这倒有点意思。”席间有人应和了一句。
“是啊,而且这是温姑娘最擅长的。也算咱们尽了地主之谊,不让客人吃亏呢。”姜柔显然很喜欢济源侯府的公子,此刻说话的时候几乎整个人都是面向他的。
济源候府的公子却只是蹙蹙眉,并未回应。
姜柔见状不免有些尴尬,咬了咬嘴唇间,脸色已然绯红了。不过,她今日可不能服输。“温姑娘!”她稍稍抬高了语气,笑呵呵道:“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客随主便就是了。”温鸾见众人大多兴致勃勃,自然不会扫兴。
姜柔咯地一声笑了,随后下巴微抬道:“旁人不知,我却是头一个愿意与旁人比较的。温姑娘,咱们两个比一比如何,若是我输了,便把荔园今年剩下的戏都包了!”
“那若温姑娘输了呢?”有人问。
“那就请温姑娘允准,以后您的话本,我姜柔可以随意改成戏折子,也可随意交给戏班们唱!”姜柔眉峰轻抬道。
温鸾听见这话,不由得蹙了蹙眉。而后,她的耳边传来一位少女的解释。“听说乔楼是姜姑娘母亲的嫁妆之一,从前赚钱那会,唱的全都是姜姑娘写的戏。可惜,如今却远远不如荔园。为着这事,姜姑娘一直颇有微词。她总觉得,她的话本虽不如您,可戏词写得最好。”
戏词不同话本,话本的言语往往很是通俗。但戏词要求和辙押韵,时而激昂,时而娓娓,的确对着书人的要求极高。
温鸾看了看姜柔势在必得的神情,摇了摇头道:“我认输了。往后我的话本,你只管改就是。只有一样,不可说是我改的,便成了。”
“那可不成!”姜柔立刻变了脸色。“我不需要你让着我!温姑娘,我承认我不会写话本,但我自信我改戏词的本事一定不比你差。反正今天你也来了,为什么不试试呢?要知道,有不少人都私下议论,说您的话本和戏词,都是请了书生代笔的呢!”
“姜柔!”开口训斥的不仅是济源候府的公子,更有旁人。
姜柔讪讪地回眸望了这几人一眼,才压低声音道:“传闻而已,又不是我说的。”
“传闻不足信,我相信温姑娘。”济源候府的公子率先道。接着,又有几人竞相重复了这句话。
见此场面,姜柔的脸色更难看了。
帮姜柔打破尴尬的是温鸾。她不急不躁地开了口,心平气和问道:“姜姑娘可改过我的话本吗?”
姜柔摇了摇头。
温鸾笑了笑,旋即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想试试呢。只是都改我的话本到底没意思,不如这样,我改姜姑娘的话本,姜姑娘改我的话本。到时候看谁改的唱词更好,如何?”
自当作陪
“只要温姑娘愿意比试就好。”姜柔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思。
“那,谁人来评?”
“既是比唱词,自然要喜好听戏之人才行。正好这是在荔园,只要花银子下去,自然有乐意听戏的百姓过来帮忙。为求公平,请济源候府的于公子亲自去点选吧。”姜柔冲着于澈笑着说道。
可于澈却是看了一眼温鸾,见她笑着颔首,这才嗯了一声。姜柔见状,看向温鸾的眼神更不善了。不过,旁人对温鸾依旧客气,甚至还有人劝她不必与姜柔一般见识。
“说起来,听说您还有诰命在身呢。这姜柔真是太过分了,没大没小的。”
“能为自己争取利益,我倒是觉得不错。”温鸾笑着与旁边的女子推杯换盏。那女子似有些意外,但杯子却压得更低了些。
在于澈去寻听戏百姓的同时,已有人随意择了两页话本递上来。姜柔拿到的是温鸾所写的,温鸾拿到的则是从前姜柔写过的。鹿儿见状很快磨起墨来,温鸾便也顺势拾起狼毫。姜柔见状,自然不甘示弱。
众人见二人写得认真,便屏退了歌舞,纷纷也做起诗来。直到一炷香过后,姜柔按了按鼻翼上的汗珠,满意地抬起头来,这才发觉温鸾早已继续与周遭的小姐们一道谈笑风生了。
“我好了。”姜柔意气有些低沉,但想到自己今日如有神助,下笔生风,又重新鼓足了信心。
“不必写名字,派人送到隔壁便成了。那里已有十五人在等候。我已嘱咐他们,若觉得哪个唱词好,在空白之处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好。”
“好!”姜柔点点头,将手里的两页纸递给了身旁的丫鬟,又笑着看向于澈道:“于公子,其实我觉得,你也可以过去评判一番的。毕竟,你也很喜欢听戏。”
“的确喜欢。但今日有贵客到来,自当作陪。”于澈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