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再次碰了一鼻子灰,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了。她咬着牙,恨恨对着自己的丫鬟道:“一会等我赢了这个温氏,大伙才知道她本事稀松,自然反过来知道敬重我。如此,我也算是给姨母出了一口恶气了。听说姨母从前在侯府,受了她不少的气呢。”
温鸾并未在意姜柔此刻的想法。毕竟自从写话本以来,她的对手从来就不止一个两个。也正是因为有这些对手,所以她的本事才会日益出挑。所以,她对对手从来都是尊重的。
秋来天高云淡,荔园自然风景如画。众人说说笑笑,那边已经传来了动静。于澈即刻派人去取了两份戏词回来,又在众人面前高高举起。
温鸾丝毫不动,姜柔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八个签名!”
“另一个是七个!”
“我赢了?我赢了!”姜柔旋即得意地举起酒盏,高高冲着温鸾道:“温姑娘,承让了,看来大伙的确更喜欢我的戏词呢!”
众人在温鸾的脸上找不到半点意外,反而看见的是一片平静大方。她点点头,同样举起杯子对着姜柔,澄澈的酒水轻轻摇曳。“的确,姜姑娘厉害!”
“这么说,以后你的话本,我都可以随意改成戏折了?”姜柔不无炫耀之意道。
“应当的。”温鸾愈发客气谦逊。
“温姑娘还算有风度!”姜柔满意地笑了,又细细端详了自己的作品,回眸看向于澈道:“于公子,你看见了吗?”
“嗯。”于澈点点头,但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因此显得神情有些敷衍。
姜柔却以为他是在心疼温鸾,不由得咬了咬嘴唇,一脸不满地转过头来。“温姑娘,你输了,得罚三杯酒!”
“方才可没说这个!”旁边有人轻声提醒道。“这是域外的美酒,连喝三杯可不成。”
“那你们可是低估了这位温姑娘了。听说从前在侯府里,温姑娘日日贪杯,从不给婆母起床问安,更别提伺候夫婿了。我姨母真是命苦,花了大把银子娶了儿媳妇,竟没得一日孝顺。”
这话一出,温鸾脸上的笑意顿时淡若烟云。她就说么,这个姜柔如此针对自己,一定有她外祖家的影响。这要是和离之前的温鸾,或许会忍。但现在,她揣着数万两银子什么都不用愁,又怎么会忍受这种讽刺。
“姜姑娘这么说,是在侯府住过?”
“那,那到没有。我是听我姨母说的。”姜柔顿了顿,又补道:“我姨母可不说谎!”
“是么。可我怎么记得,是宣平侯夫人故意贪杯,所以每日清晨都懒在榻上不起来,连我这个日日请安的儿媳都得候在外头,一候就是两三个时辰。”温鸾淡淡说。
“你胡说,我姨母出身郡主府,怎么可能如此行事?”
“那姜姑娘就得回去好好问问了。为什么这么多年,老郡主日益不喜欢您这个姨母?为什么这么多年,令堂也瞧不上您这个姨母?对了,您今日这般回护宣平侯夫人,若是传扬出去,会不会有人以为您与宣平侯夫人是一样的人。啧,这事,令堂不会责骂您吧!”
姜柔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因为从小自己的这个小姨母对自己算不错,所以她才想替她出口气。可她差点忘了,外祖母和母亲提起小姨母时总是嫌弃的神情多过关心。难道,是小姨母她……
温鸾见姜柔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淡淡一笑不再开口。今日毕竟是公子小姐们的诗会,她不想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因为自己而彻底丢失颜面。
可惜,她是这么想的,于澈显然不是。
“方才评选戏词的那些人还没走吧,把他们请过来喝茶,就说有厚礼相送。”于澈似想通了什么一般,吩咐着门前的小厮道。
“不必了吧,于公子。”温鸾轻轻冲他摇了摇头。
于澈怔了怔,正要抬手叫回小厮,却听姜柔道:“你们打什么哑谜?于公子,难道温姑娘认识其中的百姓?”
于澈的神情立刻冷了冷,呼唤小厮的动作也旋即收了回去。“还是问明白得好。”他浅浅一笑,抿了一口陈酿。
温鸾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她也没了阻拦的意思。
此番帮忙评戏的大多是前来荔园看戏的寻常百姓,得了一锭银子后,个个乐得眉开眼笑。这会听说又有厚礼,便都齐刷刷地站在了屏风后头。左面站着的是选了姜柔的,右面站着的是选了温鸾的。
于澈先问了选了姜柔的那些人几句话,随后又问了选了温鸾的那些人两句。待得到答案之后,他的唇角便绽起了桃花般的笑意。
“于公子,您别卖关子呀。到底什么意思啊?”有人忍不住问。
“就是啊,于兄。”
听着大伙的催促,于澈才点了点头,抬高声音道:“你们说说,为何要选这第一份戏词呢?”
那几个人彼此看了一眼,各自开口道:“方才看了一出扶摇所改的戏,咱们都十分喜欢。听说第一份戏词是从扶摇的话本改出来的,虽然……虽然没有话本写得好,但为着这扶摇的名头,咱们还是要捧场。”
这话说完,姜柔的脸色不由得一沉。不过,她立刻反应过来,看向了另一群人道:“那你们呢?你们为什么要选第二份戏词?应该是因为喜欢姜宁的话本吧?”
姜宁,便是姜柔的笔名。她满脸希冀道。
“不是不是,其实这话本挺一般的,但我们听说这第二份戏词是扶摇改的。冲着扶摇的名声,咱们就想给她捧场。何况这戏词改得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