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进了屋,香气扑面而来,几个格格脸上沾着面粉,像是小花猫般,正欢快地吃着碗里的馄饨,国君福晋在旁边紧张地说道:“哎哟,吃慢一些,还有很多呢,足够你们吃,当心烫着了。”
布迦蓝盘腿坐在一旁,也在埋头苦吃,喝了一口汤后,说道:“姑姑,把醋再给我点,我喜欢多加醋。”
国君福晋顺手递给了她醋壶,问道;“要不要蒜?”
布迦蓝摇摇头,“鲜虾馄饨不要加蒜,就要吃这个鲜。”
这次,连五格格都没有理会他。
皇太极在一片热闹中,孤单地站着,他想掉头离开,脚又像生了根般,怎么都动不了。
他经历过无数的庆典筵席,却从来没有这一刻,让他心生温暖。他曾读过一首词:“茅檐低小
,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注)
以前他读不太懂,也想象不出来词中的意境,如今,词中的画面栩栩如生,应该就如此时眼前的情景吧。
皇太极神色不由得柔和起来,上前往布迦蓝对面一坐,厚着脸皮探头过去,吸了吸鼻子,笑道:“好香,也给我来一碗吧。”
布迦蓝头也不抬地道:“虾有腥气,你的爱宠闻到了要呕吐,伤了你爱宠肚子里的宝贝,那可得比天塌下来还要厉害。”
皇太极只当没有听到,转头对国君福晋说道:“琪琪格,你给我来一碗。”
国君福晋看了布迦蓝一眼,犹豫片刻,忙着照顾几个格格,只当没听见。
布迦蓝吃完了碗里的馄饨,擦了擦嘴,抬着下巴道:“你来做什么,直接说正事吧,馄饨少,没你的份。”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干笑道:“这里吵,我们出去说。”
布迦蓝拒绝,“我还没吃饱,没空出去,你说吧,我正好边吃边听。”
皇太极无法,低声飞快地道:“后天就得去朝鲜,换人也来不及,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由你去吧。”
布迦蓝冷笑,“我在禁足呢。”
皇太极差点没被噎死,下午她才出宫去游玩,这是禁的哪门子足,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有求于人,也不能当面指出来,不然她又会直接掀桌
。
斟酌了又斟酌之后,皇太极捏着鼻子道:“先前都是我的错,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冲着琪琪格发脾气,再说我也没有责怪你,是你跟我急眼。。。”
布迦蓝不留情面打断了他:“不用跟我道歉,你对不起的是姑姑,你该对姑姑道歉。”
皇太极忍气吞声,转头飞快对琪琪格说道:“对不住,都是我的不是。”
国君福晋鼻子一酸,眼中热意上涌,忙垂下了头,悄然拭去眼里的泪水。
与皇太极算是少年夫妻,曾有过磕绊争执,不管对错,每次都是她低头道歉,从未敢想过能听到他一句歉意的话,今日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布迦蓝见好就收,皇太极也不是省油的灯,逼得过了,他祖传的脑子不好,到时候犯起浑来还是比较麻烦。
她淡淡唔了声,说道:“姑姑这里算过去了,我这里却还有些话说,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们再继续谈,不答应就算了。”
皇太极斜着她,说道:“你不要太过啊!”
布迦蓝毫不示弱瞪了回去,皇太极忙别开了头,佯装四顾,说道:“好男不跟女斗,那你说说看。”
“你的爱宠怀了孕,十月怀胎,估计这十个月她都不会安生,我不找她麻烦,她却不见得不找我麻烦。”
皇太极看着她,想要辩解,又干脆闭上了嘴,这时候还是不去惹她。
“所以,我准备在柳心湖边建一个庄子,银子你出,以后我就住
在庄子里,离她远一些。不过你也要看住她,不许放她出来到处惹事。”
皇太极怪叫起来:“什么!哪有后宫的女人不住宫中,这成何体统!”
布迦蓝哦了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得谈了,你走吧,苏茉儿,把馄饨给我端上来。”
皇太极忍气吞声,忙道:“好好好,还有呢,你继续说。”
布迦蓝说道:“以后朝堂上的事情,你可以提出意见,我们也可以商量着做出决定。但是不能决定下来的事情,又朝令夕改。
或者为了你的爱宠公私不分,耳根子软,吹了枕边风就到处做她的打手。你的爱宠不能,你的爱子也不能!”
皇太极郁闷地道:“那若是我不答应呢?”
布迦蓝说道:“答不答应你看着办,我又没有逼你。馄炖泡久了不好吃,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