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袁佳走了,袁恭就笑,“你不爱搭理她们就别搭理。”
张静安木着脸看他,“我可没她脸皮厚,不爱巴结人,也不爱被被人巴结。嫂子要是乐意和她交际,那就去,反正我是不去的。”小关氏当真是多好面子,这么个破事都要答应,那姓赵的又不是什么主家的人。踩她的脚那么用力,蝴蝶戏花图案的绣鞋上镶的珠子都给踩掉了,她脚又疼,又觉得没面子,真是气炸了。
袁恭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情景,张静安的性子爱静,怎么可能乐意跟一群群呱噪的太太奶奶打交道?他琢磨了一下,就笑,“不乐意去,就不去。你装病好了,让五婶去。她指定乐意。”
张静安心头的火,顿时熄了,对啊。她不乐意去,可是五太太却最喜欢热闹的,而且她病了,不去有理由,替她去的是袁家的一个长辈,还显得金贵不说,还能压那几个讨厌的女人一头,真是好主意。
袁恭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上一世袁恭从来不管张静安的任何事情,张静安觉得很凄凉。这一世,袁恭似乎张静安所有的事情都管,她又觉得有点心烦。不过两相比较,似乎还是有人管会好一点吧。张静安歪着头,看了看袁恭,心情又复杂了。
这边正复杂着呢。
袁恭突然就伸手过来,貌似不经意地摸了摸她肩上的披帛,“你说,我怎么就能不管你?”
好像是埋怨,却有带着若隐若现的亲昵,这是在就上一次吵架的事情找补。
张静安心里一动,却是不只该如何反应。
袁恭接着就抱起她放在窗前凉炕上,“不是脚疼?我看看,是不是伤着了?”
亲手就把她的绣鞋一扔,把罗袜也扯了下来。
说起来小关氏那几脚踩的还真是不轻,起码是红了。
正张罗着弄点药膏来涂涂,屋里的丫头婆子就炸锅了。
前几日崩堤了之后,洪水就灌入了城里,袁家地势不算低,可洪水还是倒灌入了花园里的小湖,湖水满溢出来,西边好几处屋舍都进了水。
张静安他们这里还好,就在门口堵了几个沙袋到是无恙。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水灌了老鼠洞,这些天花园里的老鼠特别多,白天也敢出来活动。
张静安这边刚准备更衣上药,那边就有一个小丫头发现一只湿淋淋的大老鼠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居然从屋角窜了进来。
袁恭眼疾手快,抄起桌上的茶盅就将老鼠砸了个稀烂。
当然,那个粉红的汝窑天花瓷盅也摔了个稀碎。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那老鼠死得极惨,都砸成血肉模糊的一团了。
张静安脚也不疼了,人也不累了,攀着袁恭的肩膀,吓得就跳到了炕桌上。手指乱挥,“为什么打死它?把它弄走,弄走就好了么!”
看到那老鼠的尸体就想吐,又心疼自己用了七八年的茶盅,那脸色就别提多难看了。
袁恭看她这个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我上辈子欠了你的…。。”把她从炕桌上抱下来,送到里屋去,着才招呼下人道,“还不赶紧把屋子收拾干净?”甩甩手,“刚刚大哥还找我有事,我先走了啊。”
这就转身走了。
张静安赌约的事情算是了了,可袁家的事情却没有。
大房挪借了家里的银钱,挖了十几万两银子的缺口。老太太这边也私下里昧下了七八万两。
其实家里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
大房那边的因为是和吴家一起做的生意,老太爷深恨老大如此薄情如此废物,也更恨吴家如此虚伪。他就不信吴家不知道这钱是吴氏私下挪借出来的。可现如今银子已经投了进去,生意也做起来了,你要跟吴家拆伙,怕也难拆的开,拆开了那就是两边都吃亏的结果,亲家也不用做了。
吴氏嫁过来二十多年,孩子都生了四个,还是国公夫人,这个脸她不要,袁家还要呢。
老太太那边也麻烦,老太太唯一怕的事情就是老太爷没了之后,她生的三个儿子落不到东西,因此挖去的银子都私下里置办了产业或者是放了印子钱。
老太爷之前还真的不知道,老五,老三和老四名下都有他压根不知道的庄子和铺子。老太太瞒他瞒得紧紧的。
他生气啊,伤心啊,躺在病床上怎么想,怎么难受,觉得就这么含糊过去,他不等病老,就得被自己给气死。
他招呼家里所有人过来,打算在他死之前就把家给分了。
这可是地动山摇的消息。整个袁家都震动了。
张静安也骇得不轻,上一世可是老太爷去世之后,袁家才分家的。因为老太爷死得突然,什么话也没留下。平素一贯在老爷子跟前话也不敢说的国公爷孝期里就分了家。几乎就将三个弟弟都赶了出去。
那时候张静安也被休了,后来袁家的消息只断断续续地知道一点,反正三房四房五房都挺落魄的,具体什么情况,她只知道翡翠看到过袁江拖着一条残腿在外头奔波。
这一世怎么就要分家了呢?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她对袁家各房的消息,她都肯花精力去打听。
老太爷瞒着旁人,可谁也不是傻的,从多多少少的消息组织起来大致也能猜到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房和三房四房五房其实已经离心了,家里都被他们掏空了。老爷子怕以后再弄出矛盾来,索性就趁着自己还没死,要给家里分家了。
张静安心想着也是好事,只是与自己关系不大,要分也是分国公爷他们那一辈,自己这样的小辈没有说话的份儿。
若论家里的消息,袁恭自然比张静安更加清楚。可所谓的屁股决定脑袋,袁恭虽然自诩脑袋比张静安灵光一百倍,但是他却不如张静安两世为人,又站在局外看得清楚。
对于袁家这样的勋贵人家,分家就意味着衰败,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最起码就说明家主不能辖制族人,也不能满足族人的需求。更何况袁家显贵不过两代,根本算不上什么世家。这样一分家,再加上朝廷如今的乱象,袁家要完也是说来就来的事情。
他与父亲和大哥谈了几次,都是反对分家。
袁泰和袁兆也不是傻子,分家虽然公平了,但是实际上,对长房的损害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