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端与长西虽是一母同胞,但处事果敢周全,敢作敢为,与长西和?朕都不一样。”
“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裴颜春拧眉,“圣上别忘了,裴家传位的规矩,嫡长子才是正统。”
裴平上了台阶,罕见的没有啃声。
良久道:“今日?庞刺史女儿的死,倒是缓了次端的受封之事,此?事也正好让朕再想?想?。”
谁都知?道缓封意味着什么,没有封王没有封地的成年嫡子,只要他在?上京一日?,就有机会成为储君。
可裴颜春不这么认为,她深吸一口气,规劝道:
“圣上难道忘了咱们父皇的嫡亲弟弟宣王引发的动乱了么?当初宣王反乱就是为了争这皇位。
母后以嫡长子承袭将宣王归为名不正言不顺的逆贼,大宣内乱平息尚未满二十年,如今圣上动心思在?次端这次子身上,岂不是把自己置身于口诛笔伐之上!”
裴平一愣,心中苦笑,他何尝不知?道,他更知?道他和?裴长西都不是做皇帝的料子。
安稳时需要他这和?顺宽和?的帝王,可如今的大宣,外看繁华,内看经不起?推敲,母后及背后王家擅权,兵权散归地方。
他身为帝王,手上如今仅有五万大军,还是当初长姐裴颜春下嫁将军府许家才被收回的兵权。
多可笑,顾阑没失踪之前,单是安州都有二十万大军雄踞!
大宣急需果敢雷厉的帝王来破局,将兵权尽归中央,将外戚尽数铲除。
但这人不是他,也不是性子软弱的长西。
“那次内乱,如今祸端仍留,我们也牺牲太多了,阿弟,你指望在?次端身上,不如现在?就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和?许家,还有一众贤臣,都会支持你。”
然而裴平的注意却放在?了上半句,“当年内乱结束,安州是大宣兵力最强盛之地,又坐拥第?一险关百里线关,属实是大患,阿姐为了帮我安稳住顾阑,更是牺牲了知?谨的婚事。。。。。。”
“当年之事,只有先稳住顾家才是首要的,知?谨这孩子自小定了外州之女,婚事不能自己做主,自他小我就多疼他一些。”
裴平眉心微动:
“如今安州已无重兵,顾阑也没了踪影,早无威胁。阿姐如今没换庚帖礼书,可却也没派人和?顾家女退亲,这般托着不像阿姐的性子,这是何故?”
“我。。。。。。”
裴颜春被问得一顿,心底如有拉绳相争相抗,“等过段时间?再看看也不迟。”
最开始她出?了孝期没让人退婚,不过是看顾清宜她独身一人,性子又不争不抢的,她难得有些狠不下心。
如今不退,还是因为顾清宜。
今日?殿中她的沉着冷静,在?天子面前被诬陷也能淡然应对,难免让她有些另眼?相看。
原以为是个草莽粗鲁之人的女儿,又长在?那野蛮的外州之地,配不上她的儿子,如今瞧她的模样和?胆识,倒是让裴颜春微微动摇了。
。。。。。。
暗色彻底笼罩行宫,许知?善咽了咽口水,看着前面不停歇走着的公公,心底越发慌。
“公公,这。。。。。。走了许久,不知?要去哪?”
回答许知?善的,是公公那脚步不慢的瘦削背影,以及周遭沙沙的风吹竹林声。
脚下是未曾铺垫的土路,踩在?脚下还能听?得见枯叶的声响。
这竹林深处,白天还能算得上意境清幽,到了晚上就只剩下空寂压抑,密密的竹林连月光也不曾渗透进?几丝。
“四姑娘,请。”前面的太监总算停住了脚步,看向许知?善。
许知?善紧抿着唇,提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