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溯溪站在大殿之中,手中的圣旨仿若有千金之重,她低头不做声,尽可能的让自己不被这场面压倒,但是周遭的议论声不住的往她耳里钻,大家都在猜测她是何来历,此刻她已然成了这大殿的中心。
“陛下,兹事体大,还请从长计议,这等事宜交给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未免让人忧心。”前头有人高声说道。
随着那人的说话声,大殿中的议论声逐渐平息了下来,浣溯溪悄眼望去,看见一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面上留着短须,一双眼溜圆冒着精光,看其身上的官服,应是三品以上的官员。
浣溯溪只看了一眼,便赶紧收回目光,这大殿中无论哪一位,都不是她可以招惹的。
林则修像是对于这些质疑早有准备,在更多的官员站出来质疑浣溯溪的能力,瞧不上她女子身份的时候,他的态度很是坚决,最后略带怒气的,用王延锡会以监管的身份盯着浣溯溪,随时收回其权力为依据将这些人的话悉数堵了回去。
在朝为官的哪个不是人精,都看得出今日这林则修是铁了心了,若是在这时候执意顶撞,怕是最后收不了场,是以在一位官员出来打圆场的时候,大家都闭嘴不再提及此事。
但此刻朝堂之上气氛已然不悦,林则修询问了几声便匆匆离开,浣溯溪也就这样随着王延锡离开。
退朝的时候,王延锡领着浣溯溪走的飞快,那速度简直就可以说是在小跑,浣溯溪憋着劲一路不敢有一丝懈怠的跟着王延锡走了许久。
直到王延锡扶着宫墙站在宫道中,不远处是一直等候着的林浦,浣溯溪停下脚步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未曾有旁人,她才擦了擦额角的汗,扶着腰问道:“先生,您为何走的这般的快?”
“自然要快,若不是我一介书生,上了年纪,我恨不得再走快些,不然一让那些个人逮到机会,将你我二人拦下,今日怕是不能善了。”王延锡将气喘匀了,恨恨的说道。
浣溯溪诧异道:“这在太宸殿门口,他们不至于这般猖狂,难不成还会对我们下手?”
这时林浦走了过来,难得的插嘴道:“王老是担心,以他的唇舌,定是不会轻饶那些人,这才回来的官职又得这般骂出去。”
浣溯溪这才想起浣颂曾与她说过,王延锡常和人吵架这事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
林浦见浣溯溪有些好奇,便说道:“王老被撤职是因为和人在朝堂上吵架,那一次他与人争吵,气不过便动了手,将礼部尚书那时时爱护的长须直接揪去了大半。”
浣溯溪不禁轻嘶了一口,那得多疼啊,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若争吵之事是为社稷,也不至于为此革职吧?”
林浦还未接话,那边王延锡冷哼道:“我那是气不过,自己辞官的。”
说完这话,王延锡招手,示意两人赶紧走,浣溯溪紧赶了两步,来到王延锡身旁追问道:“为这事辞官可太不值当了,先生您可不是会甘愿吃亏的人。”
王延锡横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得意道:“那家伙当时都气疯了,我要是不辞官跑路,这往后他不得想方设法扒我层皮,我才没那么傻,留在京城给他这个机会。”
林浦在后方补充道:“当时王老辞官后,连夜便出了城,我听闻礼部尚书听闻此消息急火攻心,闭门修养了数日才缓过劲来。”
浣溯溪看着王延锡得意洋洋的骂了句活该,忍不住对那不相识的礼部尚书有了几分同情。
邀约
王延锡将浣溯溪送到客栈后,叮嘱她如今她在京城已然受到各方的注目,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意想不到的变化,他会尽快安排返乡,这一次事情都以尘埃落定,所以回去的时候也不必掩人耳目,所以王延锡会和浣溯溪一道回去。
“先生接下来有何安排?”分别前浣溯溪看着王延锡问道。
“有了今天这一遭,下朝时我们又走的这般匆忙,我那往日里惹人嫌的小院,想来已是门庭若市,我的赶紧回去招待招待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王延锡意有所指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里皆是不屑。
浣溯溪点头,也不再多问什么,起身下了马车,和驾车的林浦点头致意,兴许是出于想从紧张的心情中缓解出来,她对着正准备驾马离开的林浦笑道:“浣颂对那刀很是爱惜,想来是真心喜欢。”
说完这话,浣溯溪在林浦那波澜不惊的面容上,第一次看见了一丝变化,对方显然没想到,浣溯溪会突然说起这个,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他垂下眼,只是低低的说了句:“拙作而已。”
浣溯溪见状,明白此时不是深入探寻其中缘由的时机,便也不再多言,笑笑目送林浦驾车离开。
王延锡二人离开后,浣溯溪站在原地回味方才林浦面上的神情,似是惊讶?仿佛又带着一丝欣慰,隐隐又透出几分迫切,最后却都又归于平静,一次能在林浦的面上看到如此丰富的表情变化,当真是难得。
“小姐,你回来了。”浣颂的声音恰好在其耳边响起。
浣溯溪转身,看见浣颂站在她身后,她点了点头,随即便看见了对方别在腰际的长刀,她正想和浣颂说起方才发生的事,浣颂却先一步开口道:“小姐还未曾回来的时候,有人过来传话,今日戌时请小姐去往芳林阁一会。”
“对方可曾说明身份来意?”浣溯溪面色一沉,她这出了宫门都还没落脚,这有心之人竟已将拜帖送到她住处,这速度当真是够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