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在哪里见过她了!”楚歌突然拍了下拳头。
遇着杨烟以来他一直有种熟悉的感觉,即便之后怀疑是细作跟踪了她几回,却也没现什么异常。而常年随主子在军中,极少能见到女子,直到刚刚现她的身份,才恍然记起了那件事……
“一年半前,七里县城门,一对守城兵在欺侮一个流民,那……孩子也打破了守城兵的额头……”楚歌缓缓道。
当时朔北战事正凶,还未封王的三皇子被仲义元帅派到江南接运粮草和药物,顺手救了个入不了城的流民。
“是那个小乞丐?”
少年吴王这才转过了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性子那时就这么倔了吗?”
眼波流转中却泛起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苏可久和杨烟却没有现街边停驻的马车,看完灯彩就径直往前去看别的了。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楚歌才放下了窗帘,让楚辞重新打马赶路。
吴王心情虽然转好许多,却仍是忧心忡忡。
————
走到一个书摊前,杨烟却怔住了。
捻起一本册子,借着如昼的灯光,她凝神读了起来。
苏可久见她几乎埋进书册,久久未曾动弹,也好奇地拿起一本,封面赫然写着《山海异闻录》。
随手翻了几页,见记录的是两个多月前收复定州时的战斗场面以及胡人退去后千疮百孔、废池乔木、清角吹寒的定州城——显然笔者当时人在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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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引你如此入迷。”苏可久恍然,再往后翻,却是一则异闻。
西辽人世代奉狼为祖先,去年冬月某夜,群狼百头不知怎么暴毙在颖谷关外草原,暗合了胡人败走的命运。
那笔者描写群狼死况如亲临当场,苏可久看着看着竟笑了起来。
“谣言谶语都扯上一通,就为抓人眼球吧,可真会瞎编,好像这人那晚跟狼一起过的一样。这些异闻怪谈倒跟你很搭。”
他扔下了册子,常年读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对此倒是兴致缺缺。
“不是他写的——那是谁呢?是他……吗?”
杨烟放下书自言自语,因为写书人不再是“循道者”,而叫做“碧落君”。
她自知涯夫子不可能再写这笔记,本以为《山海异闻录》已成昨日烟尘,却不想竟悄悄复刊了。
“什么谁写的?”苏可久好奇追问。
“没事。”杨烟显然不愿多谈,转而问书摊摊主:“先生,这册子多时开始重印的?多久一册?”
得知是腊月间京城一书坊妙墨堂收稿重印,断更两年多的游记异闻杂谈便重回民间,照例是一季一刊。
而再问笔者“碧落君”是何方神圣时,摊主头也摇得像鼓:“那都是世外闲散人士,我等俗人哪能知晓?”
但他转而又道:“那妙墨堂堂主定然识得,但其远在京城,得见也非易事。”
“姑娘吃鸡蛋就好,何必非要看下蛋的母鸡呢?万一他一脸麻子,岂不春心错付……”
摊主边劝慰杨烟边笑着问:“姑娘这么爱读,何不多买几册?我这还有艳笔斋新出的话本,这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珠胎暗结、情定私奔……应有尽有——”
“说什么哪!我们不买!”苏可久却听出了这里的调笑意味,连忙打住摊主,拉着杨烟要走。
“我要一册这个!”
杨烟将书册揣进衣服,被拉着边走边掏出了几文钱一扔,那铜板跟长了眼睛似的就掉落到书摊上还自动码成了一小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