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我不知道,但我预感不好。他不是那种会打无准备之仗的孩子,我觉得他这次一定是憋了坨大的。他这一年,啊不,半年,这半年间有什么心事吗?和同学间有什么矛盾吗?”
“不知道,就算有,你看他像会和我说的样子吗?”
“你就一点头绪也没有?”
“算了,姐,我想开了。至少警察现在还没联系我,我乐观地认为至少截止目前,应该还没发生什么需要靠年龄来豁免他责任的事。”
电话那头继续平静地调侃道:“但是他14岁的免罪水晶鞋要在今夜12点以后才能脱下。所以在午夜十二点到来之前,我必须变身童话里的恶毒继姐,我必须保证我家里这位灰小子不会有任何机会在午夜结束前伤害他人。”
谢剑虹听出来了她平静下刻意被隐藏起来的惊涛骇浪,但依旧被逗笑了:“行,心态不错,不愧是我妹妹。我陪你一起,正好,灰姑娘不是有两个继姐吗?今夜我们都是他的恶女姐姐。他今晚要是想干点什么,正好,我想揍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剑虹突然想起了埋炸弹的那个例子,又逗起电话那头的人来:“可他要是在你家地下埋了个炸弹怎么办?需要我现在打电话叫人帮忙排雷吗?”
“哈哈哈哈哈哈”,谢巾豪似乎笑得开怀,“废那劲干嘛?无非两种情况。要么他夏纯钧把他姐姐我的骨灰炸开当烟花看,要么我和他同归于尽。”
少年时(十三)
她们尚未进门的时候屋里三个孩子还有说有笑的,一听到有开门声,欢笑声戛然而止。
男孩站得笔挺,声如洪钟:“姐姐们好,我叫钟铮,是夏夏的同学。”
“姐姐们好。”一个眼熟但明显抽条了般长高的少女问谢巾豪道:“姐姐,我叫归书屿,你还记得我吗?”
谢巾豪欣然一笑:“书屿嘛,记得啊,当然记得,我做梦都想有一个你这样的妹妹,而不是我们家这个臭小子。”又转头对男生说道:“你就是钟铮吧?经常听纯钧提起你,还有你姐姐。他可羡慕你有个温柔的姐姐了,不像我,这种只会凶他。”
谢剑虹招呼道:“你们别紧张,也那么拘束,今天大人们都有事,你们就放开玩。我们两个虽然比你们大,有代沟,但不会干涉你们开心的。”又回身一笑,说道:“差点忘了,我去给你们拿蛋糕,投影仪也拿过来了,你们想看什么电影自己商量着放吧。”
路过半卧在地毯上的夏纯时踹了他一脚:“你能不能有点坐相?起来招呼客人,去,厨房端菜去。”
夏纯钧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来,抱怨道:“有你这么使唤寿星的吗?”回头看了眼一起跟来两位发小,忙阻止道:“别!您二位安稳地看电影,不然回头她们该说我待客不周了。”
“冬天能吃的花不多,我就炸了点玫瑰,烤了些鲜花饼。来,别拘着,当自己家。”谢剑虹把刚没炸糊的花挑拣后才端上桌,门铃响了,是她提前订好的甜品披萨还有酒水饮料。桌子差不多被塞得满满当当,中央只剩了一个放蛋糕的地方。
谢剑虹订了一个三层的翻糖蛋糕,她给蛋糕师的定制要求是书法蛋糕,本来说糕体侧边绘王羲之的《兰亭序》,但是三层的高度根本不够写,所以最后换成了赵孟頫的《前后赤壁赋》。最顶上的翻糖小人栩栩如生,是一个侠客形象的男子,蓑衣斗笠,仗剑天涯。
夏纯钧没忍心吃,唱完生日歌切蛋糕前特意把他先拿下来了,下刀前还惋惜地道:“这简直就是艺术品!姐,以后订蛋糕别订这种让人下不去手的了。
谢巾豪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卷轴,神神秘秘地交给他:“生日快乐,打开看看。”
夏纯钧不以为然地接过,还语气轻佻地道:“这么神秘……怎么,你去给我偷故宫里的真迹了?”
看她期待的样子,少年也一本正经起来。刚刚切过蛋糕的手上不小心沾到了奶油,他去净了手,再带上手套,到离餐桌的五米远的地方才展开卷轴。
钟铮手里还端着蛋糕,也跟上来凑热闹,他望着打开的卷轴念道:“长安?生乐?这什么意思?”
归书屿笑道:“你是不是傻?要从上到下,从右往左地念——安乐长生。”
钟铮:“懂了,就是要夏夏平安快乐,长命百岁。”
夏纯钧被震惊地倒抽一口气,他嫌弃地后退远离了钟铮几步,还抱怨着:“走开啊,小心你的蛋糕!离我远点,你别过来啊。”
钟铮委屈地道:“我当什么?不就是副字画吗?你屋里不多的是?你平时可没这么小气,怎么今天我连瞧瞧都不行了?”
归书屿望着落款,了然于胸,淡定地答道:“因为今天这是启功的字。”
“启功?谁是启功?启什么功?”
归书屿解释道:“一个书法家,几年前已经去世了,他本姓爱新觉罗,不过老人家只愿意别人叫他启功。”
钟铮不屑:“哦,大清都亡了,遗老遗少的书画怎么了?”
夏纯钧终于开口:“怎么了?你知道如果这是真迹,这一副的拍卖价是多少吗?”
钟铮疑惑道:“能多少?我看这也没刚蛋糕上的那个姓赵的字写得好啊?比那个姓赵的还贵吗?”
正在喝茶的谢巾豪听到这话,差点一口茶差点呛在嗓子里,哑然失笑道:“小朋友,你知道赵孟頫的字是什么概念吗?他的《心经》保利秋拍上起价12亿,落槌价16亿,加上佣金差不多19亿了。姐姐倒是想买,心有余但力不足。下辈子吧,下辈子姐一定送你赵孟頫的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