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大步骤,她又开始详述细节:“具体计划我想这样。你和钟铮来演代孕需求的客户,这些天你们先和他们进行一些简单的线上沟通。提一些对供卵者的苛刻条件——身高、学历、样貌、特长甚至民族和星座你都完全按照我的条件来开,怎么离谱怎么来。然后他们这几天一定会给你们发来很多女性的资料,你们全都表示不满意,就一直拖着。记得要表现出你不容小觑的财力,这一点很重要。”
“嗯,然后呢?”
“然后该我出场了。因为这家健康管理公司不仅在从事你发现的代孕,还同时涉及无资质的医疗美容,以及销售没有批号的减肥药——里面添加了麻黄碱的那种减肥药。”
“麻黄碱?那不是治哮喘的管制药吗?还能减肥?”潘纯钧记得这个名字是因为归书屿曾经吃的处方药不好开,就是因为里面含有这味药。
“没错。不过在医院是药,能治病。但出了医院就是毒,能上瘾。最近他们公司的药在微商那边供不应求,听说效果相当不错,前段时间还有选手参加健美比赛前因为服用这药结果尿检不过关,最后被终生禁赛。原来人家的减肥药可不是市面上有些泻药,他们居然有拿到麻黄碱的途径,这可是买毒啊……”
谢巾豪进一步叙说构想:“所以这些天我会以一个同时有整容和减肥需求的女性身份出现,但我又没有足够的经济条件,你猜他们发现我和你们开出的条件严丝合缝的时候会给我提出什么建议?怕不是连夜给我挖好坑等着我跳了。到时候你们再提出要亲自面试我,我们自会在他们公司碰头,一切往下进行就顺理成章了。不是吗?”
可潘纯钧却提出了反对:“你?整容?减肥?可你这两点都不需要啊,你去?这没说服力吧?”
谢巾豪摇摇头:“非也。正是我现在这个状态才是最适合演一个有容貌和体重焦虑的人。不信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好看得像整出来的?是不是瘦得像那种为了再轻一点不敢吃饭的?”
难得当事人自己开口,潘纯钧看得目不转睛。这是他归来后第二次细细打量她,比昨天更仔细,毕竟这可是她自己要求的。
她的确很好看,五官精致的像是投胎前经过了几轮招投标才选择的一样,大概亦舒见了她也会发出昔日那句“美则美矣,没有灵魂”的感叹。可是美丽到了一种地步,就没有人有时间注意你的灵魂了。
只是她现在是很憔悴的瘦,比七年前他离开时瘦的多了,那时候她绝对算得上健美匀称。现在的她瘦到大概衣服都会觉得自己没有被填满,感到空虚。她本身肩窄,消瘦并没有增添美丽,倒显得头变大了。
如果不是知道她有常年吸烟的习惯,饮食上既不克制也不放纵,潘纯钧觉得自己几乎要把她和自己在国外见到的那些因为吸毒而暴瘦的瘾君子联想在一起了。
他缓慢移开了自己渐觉上瘾的目光,只是淡淡说了句:“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你的确是无出其右的不二人选。”
然后他打开了手机备忘录,认真地问道:“麻烦谢警官告知一下您的基本条件,我好给回去给他们下套。”
还沉浸在更细节规划里的谢巾豪被他一句话拽回了现实,她觉得他是故意的,她用手指轻敲桌面,不耐烦地道:“我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还需要问吗?”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因为她突然觉得刚刚那句责问显得有些暧昧,好像彼此是多么亲近的关系一样。
他们分别了七年,即便曾经相熟,如今也各有变化。他要问清楚既是人之常情,也是任务之下的事出有因,并非全无道理。
于是她端正了一下态度,尽量严谨地答道:“身高168,体重49kg,学历本科,布朗族,金牛座……还有什么?双眼皮,高鼻梁,不近视,无纹身……先就这些,你回去要是觉得不够再发微信问我。”
“好的,您微信给我扫一下。”
谢巾豪听到他如此自然地索要联系方式,翻了一个白眼给他:“我说呢,原来是在这等我呢。”
她不情愿地点开二维码递过去,说道:“工作微信,非必要不聊天。”
故人归(六)
给拿到联系方式的男人下了逐客令后,姐妹二人打算去逛街买两身过几日会用到的衣服。
谢巾豪衣柜里的便装倒是有,但是没有一件符合她即将要扮演的那个角色的。
本来说用谢剑虹的生活装应该就行,但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姐姐的常服后谢巾豪觉得没一件能用上的。
谢剑虹的常服有两类,一类是用来办公的,怎么耐脏怎么舒服怎么来,用她的话说是“做牛马没必要在意鼻环和马鞍是不是好看。”
另一类是一些量身定制的西装和连衣裙,谢剑虹一米七三的个子,骨架又大,今年消瘦的厉害的她根本撑不起来。就算有一两件勉强合身,穿她身上也一定有种纵行商场多年的女企业家竟然一夜之间破产的违和感。
二人到商场随便找了一层女装逛,只是要扮演一个沉迷雕琢自我外貌所以急需用钱的年轻女性,没必要按照平时的消费习惯来。
谢剑虹拿了条水蓝色的连衣裙在妹妹身上比划,感叹道:“好久不来逛街了,怎么有种女装越做越小的错觉?这就是传说中的好嫁风吗?服美役的风口现在这种风格?”
猛然想起因为腿伤有疤痕所以从不穿裙子的妹妹,又像裙子烫手一样赶紧挂了回去,紧张地补充道:“这件不好看,配不上你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