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男人仍是一副不轻信的态度:“性别反而是我最不担心的一环,明令禁止筛查胎儿性别这么多年了,但用脚想也知道咱们中国人做的肯定不少。但是我要怎么相信出生证明你们也能顺利拿到呢?你们的渠道是什么呢?”
“那当然有专门的渠道,有专门的对接人。但恕我们无法告知,毕竟这也是我们的商业机密,不是吗?”
沉默了好一阵的钟铮问道:“那到时候的待产医院呢?主刀医生呢?医生是什么资质?有安全保障吗?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从哪个村里随便找了接生婆还是赤脚医生来接生我孩子?我有权知道孩子的待产医院和主刀医生,并出示相应的行医资质。”
“这一点您更可以放心!我们的代母到时候会入住正规的三甲医院,接生您孩子的也会是最正经的主任医生。孩子出生之后我们还会去专门的月子中心。”
三甲医院?主任医生?这不是在大医院的眼皮子底下送代孕的产妇进去待产吗?这没有医疗系统的人脉说出来鬼信。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三人面上都浮现起轻微的喜悦之色。
潘纯钧依旧不依不饶,沉下脸道:“你们说得再好听我也得亲眼见到人才放心。这样吧,你把开出生证明的,还有帮我们办住院手续的人都叫出来,到时候我请大家吃个饭。我们聚一聚,坐下来好好谈。钱不是问题,主要是我得眼见为实。”
但负责人婉拒了他的提议,并且打开微信给他展示了很多张抱着新生儿的夫妇和夫夫的照片。
他试图以此说服两个年轻男人已经有过很多成功案例了,他们完全不必顾虑任何问题。
可二人还是不同意,只是说“我们怎么知道这些人不是你们找的托?”
终于,在二人以退钱相要挟的攻势下,负责人终于让步说那就一起吃个饭。
故人归(八)
出了写字楼,谢巾豪进了一条应当是十七层视野盲区的小巷子,如释重负地从背包中拿出一双平底鞋换上。
她躬身刚换好一只,就见两条西裤直晃晃地杵在了自己视线范围内。
钟铮见他二人冷冰冰地僵着,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便先开口和谢巾豪搭腔道:“姐姐,好久不见了。今天你可真好看,我一开始差点没认出来,你比我们小时候更漂亮了。”
潘纯钧斜睨了他一眼,纠正道:“是你小时候,别带上我。”
五月的初夏下午已经开始闷热,他开始松解西服扣子,钟铮以为他要脱衣服,还伸手去接。谁知他松开扣子后忽然下蹲在地,伸手到谢巾豪的脚踝处,打算帮她系鞋带。
谢巾豪大惊,她另一只尚光着的脚悬在半空中,猛然向后跳了两步,口中厌恶地拒绝道:“你别过来!”
潘纯钧摇头的同时发出一声苦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创可贴递给她:“慌什么?你后脚跟磨破了。”
谢巾豪回头勾脚看了一眼,果然那块破皮出血了。她接过创可贴,“谢谢”还没说出口,面前人忽然猛地起身,顺手拿起了地上她刚换下来的那只高跟鞋。
他用手轻抚过鞋面,将鞋不同角度翻看了一遍,然后评价道:“好老的款式,漆皮都掉一小块了,怪不得不合脚呢。这让你姐看了不得心疼死?谢警官,原来你不仅演技不错,连道具都找做旧款的?这敬业精神,潘某自愧不如。”
谢巾豪两双鞋都换好了,她平稳地站好,感觉又找回了主场。她用一种居高岭下的口吻斥道:“所以呢?鞋好与不好,关你什么事?把鞋还我!”
潘纯钧轻轻挑眉,不置可否。
只见他用食指挑起那只鞋的后跟处,高跟鞋像一只搁浅的船倒挂在他修长的指尖,语气轻挑又暧昧地拒绝了她:“我若不还呢?没有了水晶鞋,怎么找到想找的女孩呢?”
然后顺势把鞋丢进了先前买咖啡的牛皮纸袋里。
钟铮用非常难以言喻的表情侧目望着自己的朋友,他觉得自己的脚趾尴尬到在不受控制地扣地。
谢巾豪哭笑不得:“我要没记错,你好像就住我隔壁?还用靠一只鞋子找人?”
潘纯钧微笑着点头:“没错,可是光近水楼台有什么用?许仙和白娘子就算姻缘前定,还要留把伞做信物呢。我怎么能不给自己留个再见面的借口呢?”
谢巾豪冷笑一声:“近水楼台?你记住了,近水楼台不一定先得月,也可能——先淹死。”
潘纯钧不以为然地说道:“淹死又如何?只要能摘下月亮,虽死无憾。”
谢巾豪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可我不是月亮,你清醒一点。月亮是注定要西沉的存在,你要觉得好,用来比喻自己就行了,别往我身上安。”
她瞥了眼他手里的牛皮纸袋,不屑地说道:“鞋,你喜欢?送你了。对于异装癖,我不理解但尊重,反正高跟鞋一开始也是发明给你们男人穿的。”
然后扬长而去,留下两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人站在小巷口,相看两厌。
钟铮一边脱西装一边问西装的主人:“潘少爷,以后这种场面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我可以自觉离开的,真的。你和你姐刚刚对话的信息量可有点大,我差点以为我单位是湖南卫视呢。”
潘纯钧接过朋友递过来的衣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能有什么信息量?无非是我喜欢她,我要追她。”
钟铮:“……有时候和你做朋友真挺无助的。”
潘纯钧满不在乎地说:“是你自己观察力不够敏感,你要是把你找新闻的嗅觉放一点在我身上,七年前就应该发现我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