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取卵的危害说得微乎其微,好像那只是扔掉了不可循环但可再生的几颗垃圾。
然后又安抚说最终不同意也没关系,先来公司亲自见见那对夫夫客户,说不定会回心转意呢。
所以这就是这天下午这栋谢巾豪、潘纯钧、钟铮三人会齐聚于某写字楼十七层的原因。
潘纯钧为了演出更体面,显得他是多上心的一名准父亲,特意换了一身不常穿的西装,甚至说服钟铮也换了一套。
临出门前又觉得演都演了,索性豁出去了,做戏做全套。他根据自己领带的颜色给钟铮挑了一枚同色系的领结,以使他们看上去像一对有仪式感的爱侣。
“……潘少爷,记得演出结束之后给我结一下加班费和精神损失费。”钟铮起初百般不愿,但是一想到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两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人款款而来,已经在这个装修雅致的办公室的木质沙发里等候了半个小时。
“潘总,您放心。那个女孩一定来,她在路上了。”负责人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没底,谢巾豪明明开着机就是不接他电话。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走廊传来了高跟鞋踩过的声音。
潘纯钧抬头看到来人的那一霎呆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巾豪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一字肩针织半袖,下身是修身的浅色牛仔裤,在两种服帖的面料包裹中她女性化的曲线更加凸明显了。
她的肩颈很漂亮,锁骨因为消瘦而突出,整个人显得挺拔修长。头发没烫没染,自然披垂在锁骨下方五公分的位置。在明艳的妆容加持下,她面容的疲惫感也一扫而空。
负责人看到他满眼的惊艳,仿佛听到了金币掉进自己口袋的声音,他知道这单生意算是稳了。
他是男人,他最清楚男人的反应。他感叹大美女就是大美女,哪怕是弯了的男的也能看到看到出神。
钟铮也愣住了,他上一次见谢巾豪还是在法院门前。他一向知道自己这个朋友有个漂亮姐姐。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职业原因还是个人偏好,从来没见过她化妆。今天这还真是人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但钟铮回过神来的速度很快,他给自己今天的定位是gay,一直盯着美女看算怎么回事?可他一偏头,几乎无语。
潘纯钧的眼睛里的惊艳全是真情流露,没一点演技的成分。
他高声清了清嗓子,提醒潘纯钧收回视线,回归角色本身。
几句介绍和客套问候之后,双方直奔主题。
潘纯钧一边装作在翻手里的那几页他早就熟记于心的纸,一遍漫不经心地问道:“谢小姐,今年……二十四岁?”
配合他演出的谢巾豪心里开始叫苦,因为她自己给自己编的年龄是二十八岁,连□□都做好配套了。她觉得用化妆来徘徊五岁左右的年龄差是一个合理区间。
但是没想到那个负责人玩得更大,非要自己咬死今年二十四,一下子给自己减掉十岁,是她都觉得过了的程度。
但她还是面不改色地道:“嗯,二十四岁。”
钟铮在旁边开始挽尊:“不重要,以谢小姐的资质,哪怕是三十四我们也满意。”
负责人松了一口气,有这句话,即便日后他们发现年龄作假应该也不会反悔了。
“不知道谢小姐同意和我们见面,是哪方面经济上存在困难?或许我在原定的交易额之外,还能另外帮的上忙。”
潘纯钧的问题也在负责人事先的准备中,按着他的要求,谢巾豪自然不能说她是要整容美体这种用途,而是把自己的境遇说得无比凄惨。
什么上有七十高龄的老母老父,什么独子夭折后中年得女,什么飞来横祸导致家道中落……一套套的说辞早就是准备好的。负责人说这样才能加价,有钱人心软,一心疼说不定给得更多。
她一番声情并茂、声泪俱下的哭诉过后,潘纯钧心中甚至产生了“警校有表演课吗?”的疑问,他替中国表演界失去了一个演技派感到惋惜。
然后继续说道:“既然谢小姐有急用钱的地方,那我们就尽快签了合同,早日手术。也不耽误我们双方的时间。”然后看向负责人:“徐先生,你说对吧?”
“对对对!潘总说的对!穷人是花时间省钱,可像潘总这样的人是花钱省时间。我们一切从速,争取早日让世界上多一个快乐的小生命,也是一桩功德。”
然后他低头发了条微信。
之后推门进来了一个护士打扮的人,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面不改色地问谢巾豪:“女士,您上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每次周期多长时间?”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好像她问的不是一件该被归类为隐私的事,而是代理人在帮买家询问一个商品的某项性能是否健全。
谢巾豪愣了一下,她噎住了,询问能不能过后私下说。
但是护士没同意也没拒绝,而是用一种质疑的目光望着她,那目光里只有一句话:“你怎么又当又立的?既然出来卖了,就彻底一点。”
谢巾豪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这客体感太强了,她感到不适。
潘纯钧打断了僵持,他用事不关己的口吻说道:“这些小事你们之后再谈吧。现在我还需要确保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孩子出生后如何拥有一个合法公民的合法身份?我怎么确保他不会是一个黑户?”
“这您放心,我们的套餐服务里敢连性别都帮您打包票了,怎么会搞不到一张身份证明呢?”负责人拍着胸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