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生想,他长高了,头发也长了不少,年初的时候还是个缩着脖子的鹌鹑。
林嘉鹿背着书包,滞在原地,鞋也忘了拖。
林仲生习惯维持严父的假面,将茶放回桌上,“不认识我了?”
许是,没有听见那声敬畏又依赖的称呼,说出口的话带着一丝不悦。
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倏地紧绷身子,“爸……爸爸。”
听到他开口,林仲生脸色才好点,“把鞋脱了,像什么样子。”
林嘉鹿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回来的路上沾了点泥土,看起来脏脏的,把地板都才脏了。
连忙换了拖鞋。
林仲生让他过去,林嘉鹿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却不敢直接坐下,以为他又有指示。
从小林家就遵从慈母严父的模式管教小孩,林嘉鹿被教养得很好,即使心里委屈也不敢忤逆父母。
对于这样一位严父,除了爱,更多的是敬畏。
林嘉鹿哀哀叫了声:“爸爸……我还要写作业的。”
林仲生心口一沉,他们父子俩这么久没见,还没好好叙叙旧,林嘉鹿就要写作业,作业比他这个爸爸更重要?
一口气堵在喉咙,林仲生语气生硬,“这么多作业写得完吗?”
写不完,当然写不完,不过是想躲着他罢。
林嘉鹿又不是头一回这么别扭,口是心非。
装作乖巧听话的样子送爸爸出门,背地里偷偷给妈妈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看他。
现在他回来了,又说要写作业。
林仲生叹了口气,说到底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亏欠他。
“坐下吧。”
林嘉鹿僵硬地坐在离他好远的沙发上。
林仲生拍拍旁边的位置,语气不似一开始严肃,“坐近点,让爸爸好好看看你。”
登时,林嘉鹿就红了眼眶,低着头慢慢挪了过去。
林仲生看着自己儿子心中无限感慨,从一个半大的肉球长到现在将近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这一晃就是十八年了。
这十八年,除了他小时候有陪在他身边,此后好多年聚少离多,说不心疼是假的,他事业心很重,辛苦了大半辈子,才发现忽视了最亲最重要的人,这些损失是再多钱都弥补不回来的。
“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这么瘦?”林仲生摸着他的肩胛骨,觉得硌手。
林嘉鹿是吃不胖体质,还爱吃甜食,除了爱挑食,基本都有暗示吃饭,他才不背这个锅。
“本来就没胖过。”林嘉鹿小声嘀咕道。
“胡说,过年的时候还胖了好几斤,现在全是骨头。”林仲生一上火,连带手劲都大了几分。
“疼……”林嘉鹿肩膀被他捏着骨头,吃痛地叫出声,林仲生手一松,他立马就挪开了好几步。
林仲生冷哼一声,“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