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慕寒含笑道:“爱妃勿须自责,这份心意,弥足珍贵,朕当珍藏之。”
继而,他抬眸凝住花蛮儿:“皇后,可有为朕准备礼物?”
花蛮儿已经七日未曾与厉慕寒说过话了,这会儿见问,不得不答:“启禀陛下,臣妾准备好了。臣妾将用短笛招来喜鹊,为陛下贺寿。”
听了这话,百官议论纷纷,都充满了期待。
厉慕寒道:“那就请皇后奏来!”
花蛮儿从腰际取出短笛,横在唇边,幽幽吹响《引鹊来仪》。悠扬的笛音欢快优美,与这喜庆的气氛相得益彰。欢快的旋律令人听了忍不住要手足舞蹈。
花蛮儿吹了足足有一刻钟,天空却连一只麻雀的影子也没见着。
她不禁也暗暗着急,心想究竟是出什么事了。为了保证吹笛音时确实出现漫天空的喜鹊,她早已经和花裘打过交道,让他在皇宫外放喜鹊。可现在居然连一只都没有,这真是太奇怪了。
花蛮儿正在寻思出了什么幺蛾子时,突然之间,漫天出现了成群的乌鸦。它们张开黑色的羽翼,密密麻麻,从宫外飞了进来,遮住了耀眼的艳阳。
在场所有的人无不脸色大变。
如何召唤喜鹊会变成召唤乌鸦?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这,这……”那些文武百官目瞪口呆,指着天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乌鸦低低掠过时,引起一阵慌乱,大家都生怕被这不吉利的东西碰到,东闪西躲下,现场陷入了一片欢乱,频频的尖叫声为现场凭添了许多不耐与狂躁。
花蛮儿也脸色大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笛音早就停止下来了。
厉慕寒俊庞罩霜,厉喝一声:“来人,把这些乌鸦全部给朕射下来!”
“快快快——”蒋钦立刻指挥着弓弩手上来,一排一排整齐拉弓,向半空射去。
但是乌鸦仿佛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单靠射杀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问题,还引得文武百官一片慌乱,纷纷离开座位,寻找躲避的地方。
花蛮儿连忙重新吹响短笛,只不过这回,她吹响的却是劝逐曲。
乌鸦果真在笛声中散尽。
天空骤然重放光明,艳阳依旧高照,只不过地面的一切,全都变了样。
官员们衣冠不整,惊惶之色犹在,地面上零散着乌鸦的死尸,还有射落的箭……
花蛮儿脸色一片惨白。
“花蛮儿,你是存心的,是不是?你是故意与朕作对,是不是?”厉慕寒拍案而起,怒指花蛮儿暴吼。
“不是!不是!”花蛮儿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如陛下所言作好了准备,却出现了这种状况,一定有蹊跷,臣妾请求出宫查证此事!”
厉慕寒脸色凝成铁青,一字一顿从唇齿间迸出:“你觉得还有这种必要么?乌鸦是怎么散的就是怎么来的,不是么?你觉得你的笛音出错了么?那么驱散的时侯怎么不出错?”
花蛮儿怔住,她没有想到自己好心好意驱散乌鸦居然也成了把柄。
“如果陛下信任臣妾,根本就不应该这么说!既然陛下这么说,那就是从心底根本不信任臣妾,再多的解释又有什么用?”她痛彻心扉地低嚷。
施以柔这时侯却出来求情了:“陛下,请你饶恕皇后娘娘吧。臣妾想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百密一疏,肯定是有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望陛下开恩!”
施洪昌却痛心疾首道:“陛下,如果皇后娘娘是无辜的,那此乃不详之兆啊。这些乌鸦遮天蔽日,或许将是王朝的兴亡之兆啊!”
“住口!”厉慕寒厉声喝止,“什么兴亡之兆?再不许提此事!”
话说如此,但施洪昌的话却在他心里发了芽,生了根。
“来人,把花蛮儿打入冷宫,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不许任何人说情!”厉慕寒翻脸无情,一道旨意骤然下来,宛若利刃割开花蛮儿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陛下,臣妾再解释一次,这不是本宫的本意。本宫也不知道为何如此?还望陛下息怒,查清事实真相,再作定夺!”花蛮儿心里的底线已经快要触礁了。
厉慕寒却冷笑:“还有什么真相,真相就是你一直看朕不顺眼,看到了一个长得还可以的男人,就一直想着朕快快灭亡,好尽快随了他,对不对?”
花蛮儿全身僵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料到厉慕寒嘴里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这话将她激得炸毛了。
她狂怒地反驳:“不对!不对!不对!你不可以污辱臣妾,臣妾不是这样子的人。厉慕寒,原来,你是一个对自己没有任何自信的男人么?”
“闭嘴!闭嘴!朕自信得很,是朕对你缺乏信心。来人,还不快将她带走!”厉慕寒再次下令。
无奈,蒋钦只得上来带走花蛮儿。
花蛮儿此时骤然平息了怒火,既不再解释,也不求饶,也不委屈地哭叫,只是冷冷扫了厉慕寒一眼,冷冷的抛下一句:“这是最后一次了!”
厉慕寒心里一懔,莫名抽疼了一下。
听着她比他还冷的声音,看着她比他还冷的眼神,厉慕寒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花蛮儿。那个一心想要杀了他报父仇的花蛮儿!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却倔着性子没有收回成命。
万寿节,千令万令民间不可杀生,不可执行刑犯,却不料在皇宫,见了如此不详的血腥。
莫非这是天意,正应了边关与南方的局势么?